硝烟在身后凝成一道灰墙,新一团的队伍像条负伤的龙,缓慢蠕动在焦土上。
队伍中央是宝贝——八门用粗木杠、麻绳临时捆扎的残破山炮,炮身糊满泥血混合物,轮子早烧成了炭渣,全靠人力拖拽。
魏大勇领着几十号壮实战士,肩头勒着深痕,闷头拉拽绳索,沉重的炮架在泥地里犁出深沟。
更后面,四辆骡车吱呀作响,上面堆着更零碎的钢铁——扭曲的炮架、炸成麻花的复进机、半融的炮盾。
方东明要求的,“兵工厂的锅,烂铁也能炼出好钢!”他走在车旁,手指无意识拂过冰冷的金属残片。
李云龙走在队伍前头,脚步有些沉。打了胜仗,端了鬼子少将,缴了八门山炮,可回头看看队伍,心口像被钝刀子一下下剜。
出发时一千多生龙活虎的同志,如今还能自己走路的,稀稀拉拉,凑不足五百人。
重伤员躺在担架上,低低的呻吟混在车轮吱呀声里,扎得人耳朵疼。
赵刚沉默地跟在他身侧,脸上也蒙着一层灰,镜片后的眼睛扫过一张张疲惫带伤的脸,嘴唇抿得死紧。
方东明落在队伍最后,看似随意地走着。
只有他自己知道,脑海深处,那个冰冷的机械音正低鸣:【战场技能抽取完毕……开始赋予……】无形的波动以他为中心,悄然扩散。
这是系统刚刚完成的升级,赋予别人技能,不再需要通过触碰。
疲惫行军的战士们,身体微不可查地一僵。
一股奇异的暖流在四肢百骸淌过,肌肉的酸痛似乎轻了些,握着枪的手更稳了,一些模糊的战斗片段、发力技巧、射击角度……像沉底的记忆碎片,突兀地清晰起来,融进本能。
几个正吃力拖炮的战士,脚步莫名协调了些,绳索绷得更直。
“东明!”
李云龙不知何时慢下脚步,等方东明跟上来,一把揽住他肩膀,力道大得惊人。
他压低声音,热气喷在方东明耳边,带着浓重的火药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那八门炮……还有那堆废铁疙瘩,你心里有数就行!千万别往上报!一个字都别提!”
他绿豆眼瞪得溜圆,警惕地扫视四周,仿佛旅长的耳朵就藏在风里,“进了首长的耳朵里,老子这炮还能姓李?
他娘的,老子这回亏大了,一半的同志啊……”
他声音哽了一下,随即恶狠狠道,“这炮,就是老子新一团用血换来的棺材本!谁敢动,老子跟他玩命!”
他松开方东明,又紧盯着他的眼睛,语气斩钉截铁:“还有那九百六十发炮弹!就在老子辎重队里藏着!
谁问都是缴获的子弹手榴弹!修炮?修好了再说!没炮,要炮弹有屁用?先放老子这儿压箱底!”
他重重拍了拍方东明的背,眼神里是赤裸裸的“你懂我意思”。
方东明点点头,没说话。李云龙这点心思,他门儿清。报上去?他暂时没去想过。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旅部的通讯员飞马赶到,汗气腾腾地跳下马,将一份命令塞给孔捷。
孔捷展开一看,脸色瞬间肃然,他快步走到李云龙和赵刚面前,声音急促:
“老李,老赵,老方,紧急命令!愉县方向!我得带一营先走一步!炮……那五门‘雷霆二型’,我得带走了!”
李云龙脸皮一抽,心疼得要命,但也知道军令如山,只能挥挥手,没好气道:“赶紧滚蛋!省得老子看见那五门炮闹心!”
孔捷也不废话,重重一抱拳,转身大吼:“一营!集合!急行军!”
独立团一营迅速脱离队伍,卷起烟尘远去。
剩下的人,速度更慢了。
目标明确:黄崖洞兵工厂。
新一团需要舔舐伤口,而兵工厂,需要这支部队拱卫。
沉重的炮架在泥泞中艰难前行,拉绳的战士们肩头渗出血痕,混合着汗水和污泥。
那些刚被悄然赋予的“技能”在疲惫的身体里蛰伏,如同未开封的利刃。
李云龙不时回头,目光扫过那八门被拖行的山炮,眼神复杂得像守着金山的土财主,既得意又提心吊胆,生怕哪个角落突然蹦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