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发的按照命令行动起来,刚刚取得胜利而显得嘈杂的战场军兵竟然于短时间内再度运转了起来。
在一刻钟之前,就在袁军小兵在战场上开始为不必战斗而欢呼的时候,位于袁绍中军的袁绍幕僚们却是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主公....死了?”
荀谌自收到袁绍阵亡的消息后便就陷入了深度的自我怀疑当中,外界的欢呼与喧嚣似乎与他无关,袁绍的死亡,代表荀谌前半生的一切沦为泡影,他的努力,他的谋划,他的野心,一切都没有了存在基础。
“诸位,主公已死,到了我等为之效死的时候了!”
呛!
辛评拔刀,环视一众沉默不言的僚属们,极为愤慨的大声招呼,他挽起袖子,劈开大帐的帷幕,想要与那些没有死战决心的军兵拼命。
然而,就在他的脚步快要迈出大帐时,他的身子猛地止住,回头看向那些低头不语的袁绍幕僚,刀锋抬起,像是终于明白了一切般:
“你们?早就决定了?”
“兄长!放下刀吧,这场战事,该结束了。为了今天这场战事,家族战死了五个主宗子弟,损失了一千家族精锐。够了,我们败了!”
身为辛评之弟的辛毗上前,夺过辛评手中环首刀,极为丧气的解释道。
“你们,难道不知河北故事?以公孙度残暴本性,你们不怕他对尔等秋后算账?按其辽东行事,我等,一个都逃不了!身死族灭就在眼前!”
辛评没有理会弟弟的解释,任由其人夺过刀子,手指颤抖着指向其他人,厉声质问。
“哎,说一千,道一万,我等大姓,打不过他公孙度。败了,就要认!”
人群中处于前排的审配叹息着,对着辛评拱手道。审配的心里也不平静,其人对袁绍观感还算不错,不论家世,还是学识,袁绍都算是个值得辅佐的明君。
然而,袁绍他死了,那便一切成空!
在场的都是人精,没有谁愿意与袁绍一同埋葬,身负家族重任的他们已经为此做好了两手准备,此时战场上的乍然转变就是一个明显信号。
“对啊,败了!”
不知是谁同样叹息一声,声音里都带着些凄凉。
这声叹息,让在场的大姓们感到甚为沮丧,身为大姓豪强的他们,何时遭遇过如此境遇,往上数几百年,哪怕是光武皇帝,也不曾给他们如此难堪。
“诸位!事已至此,我等再无退路.....既然已经投降,何必再作此小儿女之态?公孙使君今日新胜袁绍,冀州之地唾手可得,天下霸主的基业已定,我等还是想想,该如何应对那群幽州幕僚的刁难吧!”
“是极是极!公孙使君尽管兵锋甚锐,战力无双,可要论治理地方,安稳州郡,还要靠我等世家子弟方可.....”
“听说幽州幕府那帮边鄙之辈,竟然用黔首治理地方,行商贾之法.....”
“正是如此,听闻幽州疲敝,人才缺乏,有我等相助,主公再也不必依靠商贾等小人,地方政事尽可托付君子.....”
“幽州政策,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比如那匠人作坊,其中的利益颇大....”
“我家有经书十卷,皆是先贤治政所得,金玉良言.....”
场面顿时为加入公孙度幕府所需要的贡献而陷入了喧嚣当中,这些人脸上的彷徨神色消散了个干净,正如他们口中所讲的那样,这时代想要安稳地方,不用他们这些世家子,公孙度还有什么办法?
自认为拥有不可替代价值的他们顿时醒悟过来,不再为自身的处境担忧,开始各自出言,为'主公'的大业操心起来。
直到大群的骑兵包围了营地,兵甲磕碰的叮当声终于让这些陷入自我催眠的幕僚们清醒了过来。
“大胆!你们是!”
有人被兵甲所惊,正要发怒,看见对方军袍服色后却将怒喝堵在了喉咙里,当即低下了脑袋当起了鸵鸟。
踏踏踏!
手持兵戈,一脸煞气的军兵们丝毫不给这些名士一点面子,他们将拥堵在门口的一众名士挤开,拓展出一条道路,显露出背后之人。
头戴金冠,一身华服的糜竺自大兵们身后走出,他看看众人脸上的忐忑神色,想起从前身为商贾在面对士族时的卑微,心里的畅快简直难以描述,他使出浑身力气才将翘起的嘴角压下,将心中升起的雀跃掩藏的他,以极为标准的士人礼节对着众人行礼道:
“诸位,糜竺有礼了!”
而在另一边,率领骑兵南下的公孙度进军迅疾,有了赵云所部在前开道,收到大战胜负消息的城池皆大开城门,升起了公孙旗帜,也让公孙度心中关于粮草的隐忧散去。
何为王师?
今日的公孙度算是见识到了,去年对他爱答不理的沿途城池,大姓父老,此刻一个个充当起了劳军主力,官道上箪食壶浆的戏码上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