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的便只有劳动,这些农庄所属的成员,为了还债,便必须深度的加入生产活动中来,充当劳动力这一角色。
比如对于冶铁所来说,他们需要劳动力进行铁矿石的运输服务,亦或者冶铁所的零工,农庄的劳动力便正好与之契合,他们的劳动价值则是以这种纸票的面值来衡量。”
陈江眉飞色舞的讲述着这样一个模型:“在生产活动中,每个人在生产产品的同时,也需要他人的服务,他们之间经过这种纸票的链接,可以奇妙的形成一个闭环。纸票,其实只是一个媒介罢了。”
糜竺也是绝顶聪明之人,光是听着陈江的讲述,他的脑海中描绘着那些关系,不由为这种奇妙的社会线条感到赞叹。
顿了顿,他拿起了手中的纸票,悠悠道:“所以,纸票也好,金饼也罢,都只是衡量价值的一个中间物。就如衡器之权【砝码】,起称量价值的作用。”
“然也!长史所言甚妙,正如衡器之权。”陈江点头,为糜竺的比喻叫好。
糜竺抬头,深深看了陈江一眼,在刚刚的模型中,糜竺粗略一算,就发现有一个重大破绽,就是那些线条尽管闭环,但是因为线条间的交换的价值不一,导致处于不同位置的人群获取的利益天差地别。
老百姓的一把子力气与冶铁所匠人,二者的劳动价值就完全不一样。稀有的必然珍贵,通胀的必然廉价。最后还是会造成穷者愈穷,富者愈富的境地,而且还可能因为这种理性模型的诞生,使得得利者取利更加快捷,反而会助涨贫困的快速滋生。
当然,糜竺并没有将自己的想法道出,在他看来陈江已然解释清楚了纸票作用,至于其他,那并非是他们所能奢求改变的。
“你还未说,要点为何是襄平百姓?襄平百姓有何不同之处?”糜竺想起一开始陈江的说法,转过头来好奇问道。
“回长史,在下曾在沓氏逡巡时日,深知沓氏的繁荣与百姓实无太大的干系,只是源自豪商大贾的大把撒钱罢了,百姓,只是一个偶然的受益者。”
“襄平则有所不同,首先便是此地乃主公腹心,农庄制度深入人心,也即是说,大多百姓都是家有百亩良田之家。这些人身为有产者,哪怕到城中做工,也远没有沓氏港口的力夫穷困。
其次,便是郡府的有意为之,以襄平的巨大人口规模,通过整合资源、劳动力、技术等诸多要素,使得商社——农庄生产体系逐渐成型,由此迸发了全新的活力。
在这个过程中,百姓并非无知无觉,他们无非是拿出了前所未有的积极性,为了新的生活,为了到手的钱财,为了眼前的希望,更有纪律性的工作,更有效率的劳作,别出心裁的创新。”
说到最后,陈江的脸色因为激动而涨红,他看向糜竺,总结道:“总而言之,不同之处在于,沓氏的百姓是旁观者,而襄平百姓,则是参与者。”
“嗯,”糜竺倒是脸色淡然,微微颔首,此刻的他稍微明白了公孙度苦心孤诣的目的——尽可能的调动百姓生产。
忽地,他眼睛一亮,有了另一个想法。
“唰!”
糜竺伸手,展开案几上的一张图表,仔细与面前的木架图表对照,眼神不停在二者之间调换,嘴里还念念有词。
片刻后他看向座下的陈江道:“其实,抛开百姓的视角不谈,纯从经济上看,沓氏是一种消费性的繁荣,而襄平,则应当属于生产性的繁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