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尉!东边有动静!”副官左臂中枪,用布条缠着,指着东方。德尚眯起眼——是穆罕默德的骆驼队!两峰骆驼正从沙丘后冲出,驼背上的人抛洒着浸过松脂的干草,火苗借着风势迅速蔓延。浓烟裹着焦味扑向起义者,他们的阵型顿时大乱。
“趁现在!反冲锋!”德尚抽出军刀,指向起义军的侧翼,“杀光他们!为勒克莱尔报仇!”
剩余的法军如困兽出笼。他们端着刺刀,踩着战友的血迹冲锋,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一个起义者举着弯刀冲向德尚,德尚侧身闪过,反手一刀捅进对方的腹部。鲜血溅在他脸上,他抹了把脸,继续砍向另一个敌人……
当起义者的攻势终于被打退时,夕阳正将天空染成血红色。德尚瘫坐在岩石上,军刀插在沙地里,刀刃上沾着黑红的血污。他数了数身边的人——活着的,只有17个。
“中尉……看!”副官指着远处。穆罕默德的骆驼队正将伤员往营地拖,起义者的残部已溃逃进山谷深处。德尚摸了摸胸前的十字勋章,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我的孩子,要活着回来。”
风卷着沙粒掠过战场,吹开一具起义者的尸体。德尚看见他怀里紧抱着一本《古兰经》,书页间夹着张照片:一个女人抱着孩子,背景是阿尔及利亚的橄榄树。
“战争……”德尚喃喃自语,“到底谁才是魔鬼?”
王月生合起信纸,轻轻摇头,因为他感觉到了这封信内容以外大韦要说的话。首先,从前面的信中,他得知,像大韦这样从圣西尔军校毕业的会被直接授予少尉军衔,然后直接安排到一线部队。像大韦这样的非白人,混好了也就是能带个“黑脚连队”(指法国在北非殖民地招募的当地人组成的连队)里当个排长。但是,这场战斗发生在他下部队后快两年了,看得出是个纯法国人组成的连队,而且连长训练有素、带兵严格、作战积极。能被这样的部队接纳,并且当排长,应该是之前的殖民地战斗表现优异。以大韦的心智,肯定在这些镇压当地人起义的过程中,心境受到极大冲击,到这封信里,已颇有一些“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视角了。
算了,慈不掌兵,除了民族大义,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嗯,说到民族大义,这次他们连队不会抽调到中国来参加八国联军吧?看时间是有可能,看兵力配属,应该没必要。法国人在印度和印度支那可都有不少部队呢,犯不上从北非调兵。
王月生在阅读收到的一大摞大韦来信时,香港的陈启沅则是在面对王月生在约柜仓库中留下的一堆来自后世的零件。他依照王月生留书所言,找到了一个标注“样品”的木箱,让手下用仓库里的小推车运了出去,然后推回家研究。从广州见完王月生起,他主动将家搬到了九龙寨城里。态度要端正、姿态要做足嘛。而且正好可以让那些想通过自己跟香港高层搭上关系的黑道、白道的人撇清关系,老子犯错误被发配了。
陈掌柜的对着王月生的来信思忖半天,叫来个手下给九龙仓公司的颜永祠按当时的商场规矩送了张名帖,约见面。
颜永祠之名在后世历史不彰,其独子颜成坤倒是曾追随过孙中山从事救国事业,后来成为香港中巴公司的掌门人,和一代「潮州教父」。
但是,颜永祠其实是老舍笔下那位骆驼祥子以及历史上几十万人力车夫日思夜想成为的那种人。他生于1852年,原籍广东潮阳,出身贫寒,早期从事轿夫工作。23岁在汕头乡间破产,偷渡香港做了日薪0.1银元的人力车夫,8年后购首辆旧车转包,月租1.2银元,慢慢发展成管车5辆的小包头。1888,成立「永利车行」,成为香港首位华人车行主,拥车50辆。1895垄断湾仔至中环线路,成为行会「同安堂」总理。今年就任东华医院总理,并成为人力车业代言人。曾先后担任或身兼九龙仓公司任职咕喱头(即苦力头目)、渣甸糖厂和尖沙咀货仓咕喱头以及九龙持牌人力车咕喱(粤语,中文:苦力)的工头。除负责从潮州和汕头等地雇人来港打工,颜永祠还负责监管这些咕喱在香港的生活,从中向这些咕喱征取费用。
后世历史上,1901年,香港政府设立委员会调查抬轿咕喱和人力车咕喱人手严重流失的问题,颜永祠曾被邀请出席担任委员会委员。后来,颜永祠自立门户,在九龙经营人力车业务。
人力车自1870年代由日本传入香港后,迅速成为市内短途交通的核心工具。1900年时,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