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转过身，目光落在刘铁匠身上，打量了他片刻。
“刘师傅，冒雨请你过来，打扰了。”
刘铁匠慌忙躬身，声音有些发紧。
“不敢不敢，大人唤小的来，是小的造化……不知……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苏白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对李十七道。
“给刘师傅搬个凳子，再倒碗热茶来。”
李十七依言搬来一张木凳，又从温着的茶壶里倒了一碗粗茶递过去。
刘铁匠受宠若惊地接过，双手捧着，那碗沿的热度似乎让他稍微镇定了一些。
苏白走到他面前，从袖中取出一张叠好的纸。
纸张粗糙，上面用炭条画着一些奇特的构件图样，线条简洁，却标注着许多细密的尺寸和要求。
“刘师傅，看看这个，能看懂吗？”
苏白将纸递过去。
刘铁匠慌忙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小心接过图纸，就着昏暗的灯光仔细看了起来。
起初他眉头紧锁，似乎有些困惑，但随着目光在图样上游移，他的表情逐渐变得专注，甚至透出几分惊疑和兴奋。
“这……这是……”
他抬起头，眼中闪着光。
“大人，这像是火铳的机括部分，但又不太一样……更精巧，这闭锁……还有这击发装置……”
“能做得出来吗？”苏白直接问。
刘铁匠呼吸有些急促，再次低头审视图纸，手指无意识地在那些线条上摩挲。
“材料要求极高……尤其是这簧片和击针，需用百炼精钢，韧而不脆，还有这尺寸，要求太严苛了，误差不得超过毫厘……”
他喃喃自语，半晌，才猛地抬头，眼中带着匠人遇到挑战时的灼热。
“小的……小的可以试试！但需要好铁，最好的铁！还有，需要时间琢磨……”
“铁，我会给你找来。时间，也有，但不多。”
苏白看着他。
“不止要做出来，还要能稳定地做出一批，零件要能互换。”
刘铁匠倒吸一口凉气。
“批量制作？还要互换？这……这太难了……”
“所以找你。”
苏白语气平静。
“从明天起，你和你挑中的帮手，单独一个工棚，一应所需，优先供给。做成了，赏银百两。做不成……”
苏白顿了顿，声音依旧平淡无波。
“也不罚你。”
刘铁匠捧着那张薄薄的纸，却觉得重逾千斤。
他脸色变幻不定，最终一咬牙，将图纸小心折好，揣入怀中，站起身重重抱拳。
“小的……豁出这条命去，也定要给大人做出个样子来！”
“不是给我做。”
苏白纠正道。
“是给大明做。”
“是！是！给大明做！”
刘铁匠连忙改口，额头渗出细汗。
“去吧。具体事宜，李头儿会安排。”
苏白摆摆手。
刘铁匠再次躬身，跟着李十七退了出去，脚步竟有些发飘，不知是激动还是惶恐。
厅内又只剩下苏白一人。
雨声似乎小了些，但风依旧刮得紧。
他走到门口，再次推开那半扇门，望着漆黑一片的庭院。
冰冷潮湿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泥土和雨水的气息。
雨势未歇，淅淅沥沥地敲打着屋檐，在庭院的石板地上汇成细小的溪流。
偏厅内，油灯的光芒将苏白的影子投在墙壁上，随着火焰的跳跃而微微晃动。
门被轻轻推开，带进一股更浓重的湿气。
李十七去而复返，蓑衣上雨水成串滴落，在他脚边形成一小片水渍。
他身后并未跟着那刘铁匠。
“人安置好了？”
苏白头也未回，目光仍落在窗外漆黑的雨夜。
“是。”
李十七的声音带着雨水的清冷。
“刘铁匠已带回廨舍，图纸他贴身收了，情绪尚稳，只是看着那图样，手一直抖。”
“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