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将命脉交予标儿,又怎会不识大体?用人不疑……”
“疑?”
朱元璋猛地打断她,眼神锐利如鹰隼。
“咱不是疑他今日,咱疑的是明日!”
“疑的是人心易变,疑的是这天大的本事,握在一个人手里,就是悬在咱大明头顶的刀!”
“咱给他工部侍郎的位子,是恩典,也是枷锁!”
他毫不夸张般道。
“把他放在应天,放在咱眼皮子底下,放在百官堆里!”
“是龙,他得盘着,是虎,他得卧着。”
“这道理,他苏白,懂也得懂,不懂,也得懂。”
朱元璋盯着那粗糙的灰块,眼中翻腾的戾气一点点沉淀。
“盯着他。”
他吐出三个字,斩钉截铁。
“也……护着他。”
“至少在胡惟庸那帮人倒台之前,他这根刺,得给咱好好活着,好好扎人!”
他转向角落的影子,一字一顿。
“告诉李十七,他的命,就是苏白的命。”
“苏白若有闪失,他九族陪葬!”
影子身躯一震,深深俯首:“遵旨!”
月过中天,县衙书房灯火通明。
朱标面前摊开一卷粗糙的黄麻纸,墨迹未干,是他凭记忆匆匆绘下的工坊流程草图。
鼻尖还残留着硝石的辛辣气息,指尖因反复研磨硫磺而微微发烫。
“殿下。”
苏白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平静无波。
“火药一物,终究是术,纵有开山裂石之威,也不过是破灭之法。”
朱标猛地抬头,眼中求知之火尚未熄灭。
“苏侍郎此言何意?此等神器,足以震慑北元,扬我国威,怎是术字可轻言?”
苏白走到窗边,推开半扇木窗。
夜风涌入,带着城外田畦湿润的泥土气息,吹散了些许室内的硝烟味。
他望着远处沉沉的夜色,缓缓道。
“殿下可曾想过,为何我汉家儿郎,能逐匈奴于漠北,却难在高原之上,久立不败之地?”
朱标一怔,思绪瞬间被带离了轰鸣的火药与焦土,飘向那片苦寒之地。
“高原……苦寒,地高气薄,将士易生晕眩呕逆,气力难继,非战之罪……”
他想起兵部那些语焉不详的折子,眉头紧锁。
“是,亦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