猿猴的空间法则该是一缕若有若无的风，赤尻马猴的因果线该是缠在命格里的红绳，禺狨王的监察之眼该是悬在虚空的寒星。
可此刻，那些熟悉的气息像被人用墨汁彻底涂白的画卷，连半丝痕迹都寻不到。
\"六耳？\"他又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方才消散的身影还在眼前晃，可六耳的识海碎片明明融入了青莲，难道连那点残韵都被抹净了？
裂隙外突然传来风啸，哪吒的弑神枪\"当啷\"坠地。
少年倚着石壁滑坐下去，铠甲上的裂痕里渗出的血珠在地面绽开红梅。
他抬头看向孙悟空，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出什么——有些事，或许连他也未被告知。
\"他们......\"女娲的月轮开始模糊，声音里带着几分怅然，\"在青莲觉醒的刹那，主动切断了与你的灵识联结。\"
\"为何？\"孙悟空转身，眼底的金芒骤亮。
\"因为混沌父神的感知比我们想象中更敏锐。\"通天教主的断剑突然发出嗡鸣，剑身上浮现出细密的裂痕，\"他的七情被封在轮回井，但神魂却能通过因果线反溯。
若你们的气息相连，他能顺着你们的命轨，直接锁定青莲的位置。\"
\"所以他们......\"孙悟空的喉结滚动，想起禺狨王在裂隙外对抗天道敕令时，被雷火灼得焦黑的后背；想起通臂猿猴为他劈开空间壁垒时，臂骨断裂的脆响；想起赤尻马猴篡改因果救他性命时，鬓角突然变白的发。
原来那些伤痕，那些看似鲁莽的牺牲，都是为了这一刻——为了让他成为没有破绽的剑。
裂隙深处传来空洞的回响，像是有人隔着九重幽冥在说话：\"悟空，接下来的路只能靠你自己了......\"
声音太轻，轻得像一片落在心尖上的雪。
孙悟空猛然抬头，却只看见裂隙顶端浮动的混沌雾气，哪里有半个人影？
\"是他们用最后的力量留的音。\"孟婆不知何时收走了空碗，她望着裂隙外渐亮的天光，眼底浮起一层薄雾，\"赤尻马猴篡改了最后一瞬的因果，通臂猿猴用空间法则包裹了他们的气息，禺狨王......\"她顿了顿，\"他用监察之眼换了一道隔绝咒，连天道都窥不破他们的去向。\"
孙悟空的拳头慢慢攥紧，指节泛白。
他想起禺狨王总说自己是\"三界最清醒的糊涂虫\"，此刻才明白，那清醒从来不是为了看别人的命，而是为了算清自己的死。
\"他们没死。\"女娲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月轮重新凝实，\"混沌青莲的种子认主时，会将与你羁绊最深的七道魂印收进核心。
他们只是......\"她的目光扫过孙悟空怀中的种子，\"暂时住在你的命格里了。\"
\"所以我要做的，是带着他们的命，去斩了混沌父神。\"孙悟空低头看向胸口，那里的种子正随着心跳轻轻发烫，像揣着七颗跃动的星子。
裂隙外的天光彻底穿透混沌雾气，照在他沾血的肩头。
孙悟空弯腰拾起哪吒的弑神枪，枪杆上还残留着少年掌心的温度。
他转身望向裂隙深处——那里曾是神魔战场，此刻却像被洗去了所有阴霾，只余下青莲的清香。
\"等我。\"他对着虚空轻声说，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颤抖，只有淬过钢的坚定，\"等我破了轮回井，解了七情封，定要你们亲自站在我身边，看我把那混沌父神的头颅，砸成漫天星斗。\"
风卷着裂隙里的碎光掠过他的发梢，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笑声，像极了通臂猿猴总爱调侃他的调调。
孙悟空抹了把脸上未干的泪，提着枪走出裂隙。
废墟上的碎石在脚下发出轻响，而他的耳边，始终回荡着那句模糊却清晰的：\"接下来的路，只能靠你自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