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中秋节过后,天气就开始转凉了,孟晚还记得宋亭舟走之前可怜巴巴让他早点回京的话,于是在常金花面前开始絮絮叨叨要在天冷之前上路。
常金花刚开始烦他烦得不行,被念叨了几天又开始愁眉不展,最后干脆找孟晚摊牌。
“娘今年想在村里过年行不行?”
孟晚先是一愣,随后想了想,常金花年纪大了,久不回家乡,想留下过年也是人之常情,“也行吧,那我给夫君写信,咱们明年再回京。”
只好委屈委屈宋亭舟了,谁叫他如今责任重大,不比他执掌后方。
常金花知道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补充了一句,“娘自己留在这儿过年,你带阿砚回京去,不要耽搁了他的课业。”
“那怎么行?”孟晚不放心常金花自己在老家。
常金花笑了,“怎么不行?你娘我又不是七老八十走不动路,你不是想招人种棉花吗?明年春天娘在家帮你看着。”
孟晚在屋里转了两圈,问常金花,“娘你真不和我一起回去?”
“晚哥儿,你就心疼心疼娘吧,天天圈在院里真不是人过的日子,盛京待的这半年还不如在岭南舒坦。”常金花本来就是普通农户,跟着孟晚和宋亭舟也算是长见识了,好不容易说动她自己开铺子挣钱,再把人关在大宅子里,也不怪她憋坏了。
常金花说让孟晚心疼她,也是知道孟晚最在乎她的想法,从不做让她不顺心的事,比起宋亭舟,孟晚更像是自己亲儿子。
果然,孟晚只琢磨了一夜,第二天就同意了。只不过要把苇莺、云雀、松山、松樵都留给常金花。
常金花只要俩丫鬟,要叫松山松樵跟着孟晚走,路上赶个车跑个腿,省得蚩羽离了孟晚身边。
知道孟晚不放心,槿姑也要主动留下,但黄叶是肯定要随孟晚回京的,这样一来母子俩又要分开。
“今时不同往日了,知道他在孟夫郎手下做事,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槿姑都是洒脱,并无太多不舍的情绪,她说的是心里话,黄叶的卖身契都被孟晚给消了,还正经给他和槿姑重新登了户籍,比起仆人,孟晚是把黄叶当属下、当弟弟的。摊上这样的主家,槿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宋家帮他们母子太多了,无以为报,仔细看顾老夫人也是应该的。
黄叶亦是放心,他娘那么多年矿山都熬过来了,在乡下散散心也不错。
事情敲定下来,孟晚就急着回京了,不然宋亭舟一封接一封的信来催。
孟晚走之前把四个县的义学都逛了一遍,好在没有再出现谷阳县那种情况了,别的义学都很正常,被收留的孩子感激都来不及,除非是乞丐没当够才会使坏。
雀哥儿被孟晚留在了谷青县的义学,这处的义学比较特殊,所有被捡回来的孩子都姓严,义学门口竖立的也不是刻着孟晚名字的碑,而是谷青县百姓当年洪灾过后给严昶笙塑的石像。
所有谷青县的人,都应该铭记严昶笙当年的功绩,没有他,也没有谷青县后来的人。
孟晚在四座县城都置办了田地,除了三泉村的,和谷阳县张家赔给他的二十几亩,其余都记在义学名下,明年开春便可播种棉花。
“你确定不和我进京,跟你大姑留在村子里?”孟晚踏上马车前问雨哥儿。
雨哥儿态度比之前坚决,“我不去了表嫂,和大姑在村子里挺好的。”
“哦,那就随你吧。”孟晚还算满意,留下来陪常金花的人越多越好。
他人忙事多,又叮嘱了几句别的,最后专门将善堂里的宋瑞拎了出来,“还有宋瑞,在族学好好进学,你族叔说只要你能考中秀才,就接你去盛京求学。”
宋瑞难以置信,“去盛京?”
孟晚人都上车了,自车厢内回应了句,“对,好好学吧。”
孟晚置办的山货和皮子,一半都留给了常金花,常金花要是不在家,他存这么些东西也没用,饶是如此,来时五辆马车,回京也变成了七辆。
家里的仆人不论男女哥儿都会骑马赶车,在岭南的时候学的,回去赶车的人少了几个,孟晚还雇了两个车夫,车夫自带两辆车,正好装山货。
车辆驶出村子,常金花在门口看着看着就落了泪,宋亭舟走时还没什么,在岭南的时候也习惯他时常不在家,孟晚带着阿砚通儿一走,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