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拉斯—你们先走一步,我们.—会继续打下去。”
声音沙哑、断续,却执无比,像是誓言,更像是魂灵的輓歌。
雅克猛地闭上眼,泪水再也忍不住,顺看面颊涌落。
他抬手狠狠擦拭,却止不住如洪水般的悲痛。
这並非一个人的悲痛,而是整个方阵、整个军团、整个王国的悲痛。
每一滴泪,都是为倒下的同伴;每一次颤抖,都是为死者立下的誓约。
与此同时,王都城內,街巷深处的人潮缓缓涌动,像一股无声的洪流,最终匯聚在南门之前。
无数平民跪倒在冰冷的石地上。
昨夜的冷雨尚未完全乾涸,湿气顺著石缝渗入膝盖,冻得骨头生疼,却无人起身。
衣衫早已湿透,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悲伤。
有人紧紧著简陋的木製神像,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
有人怀里抱著死去亲人遗留的物件一一染血的布料、折断的箭矢、残破的甲片。
这些本属於亡者的东西,如今成了他们唯一能寄託的凭证。
火光一点点亮起。
无数蜡烛被点燃,摇曳的烛焰在寒风中颤抖,彼此映照,匯聚成一片绵延不绝的光海。
微弱的光在湿冷的空气中闪烁,却仿佛要將笼罩全城的阴霾驱散。
人群中,一位满头白髮的老人颤抖著举起十字架,声音沙哑得几近破碎,却仍一遍又一遍低声祈祷:
“圣主啊,请庇佑这些勇士的灵魂——让他们在天国安眠。”
一名年轻的母亲怀里抱著孩子,泪水模糊了双眼,她硬咽著对孩子耳语:
“记住他们的模样,是他们守住了我们的家。”
孩童懵懂无知,却在大人的引导下双手合十,稚嫩的声音在风中颤抖,却真挚得像利刃划心:
“谢谢你们—”
声音此起彼伏,从哭泣到祈祷,从低语到呼喊。
断断续续的声线交织在一起,匯成了一首支离破碎却宏大的輓歌,在王都的天空久久迴荡。
这声音中没有整齐的节奏,却承载著无数灵魂的重量,南门的城楼上,土兵们肃立,披著斑驳的盔甲俯瞰这一切。
他们目光沉默,却在烛火的映照下泛著湿意。
有人默默摘下头盔,將它紧紧抱在胸口。有人双唇颤抖,轻声念著死去战友的名字。
追悼的钟声一遍遍响起,沉闷而庄重,像是在为亡者开路。
烛火隨风摇曳,仿佛在隨节奏低吟。
仪式持续了许久,直到东方的天际逐渐泛白。
阳光透过厚重的云层,洒落在残破的城墙与遍布伤痕的大地上。
这一缕光芒並不耀眼,却在这一刻被无数人视作新的希望。
营帐中的莱昂未能亲临,却一刻不曾疏远,他静静靠坐在床榻上,侧耳聆听远处传来的钟声与祈祷。
那声音仿佛隔著漫长的距离,仍清晰地触及心底最深处。
薇拉默默陪在他身旁,没有开口,只是轻轻替他拢好肩上的披风。
她的动作温柔,却像是一种无声的守护。
莱昂缓缓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残酷的景象:
部下的背影消散在血火中、战友倒下时的沉闷声响、火光与鲜血交织成的地狱画面.
胸口的伤口依旧在隱隱作痛,而这份痛楚正如一把烙铁,提醒看他:
这些牺牲绝不能白费。
“我会记住他们的名字。”莱昂低声开口,嗓音沙哑。
“也会带著他们的意志,走下去。”
薇拉转头望向他,眼神微微一颤。她分明看见莱昂的眼眸中闪动著泪光,却始终没有流下。
火光映照下,他的面庞苍白而冷峻,眉宇间凝著沉重,却又透出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量。
那已不仅仅是战场上的统帅之威,而是正在缓缓升华为真正领袖的坚韧与担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