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昂愣住,眉头紧锁,唇齿间还残存著想要劝阻的话语。
可未等出口,薇拉却忽然抬起下頜,眼神澄澈,声音轻柔却带著不可撼动的坚定:
“父王知道的。”
短短几个字,犹如重锤砸在莱昂心头。
他的身形一震,呼吸骤然一室。
帐篷里的火光映照著他紧绷的面庞,他甚至一瞬间忘了如何回应。
薇拉的眼神闪烁,泪光涌动,却没有半分退缩:
“父王知道我在这里,他没有阻止。他知道我心里有你,也没有反对。”
沉默骤然笼罩帐篷,只有篝火劈啪的声响在黑暗中迴荡。
莱昂心中掀起剧烈的震盪,这些话比战场上的血潮更让他无所適从。
国王查尔斯三世一一那位威严睿智的君主,他竟然默许了这一切。
薇拉眼泪盈眶,却竭力撑起笑意,声音颤抖却依旧温柔:
“你一直说,这该是医者的职责,是侍女该做的事。可我偏要告诉你,这不是职责,而是我的选择。父王知道,他没有阻止。因为就连他也认为一一你值得。”
她的手骤然收紧,十指紧握在莱昂的手背上。
泪水顺著她的面颊滑落,滴在他苍白的指节上,烫得像一簇火苗,灼烧入血。
莱昂喉咙发紧,声线堵在胸口,半响无言。
他曾无数次面对血与火的生死考验,承受过战友轰然倒下的痛楚,却从未有过此刻的慌乱与沉重。
帐篷里的气息愈发凝滯,仿佛铁箱般將一切都封死。
呼吸之间,只有心跳与火焰在夜里交错。
莱昂的呼吸逐渐平缓,胸口隨痛意微微起伏,眼神却依旧晦暗不明,像是在挣扎著寻找合適的言语,却一无所获。
薇拉见状,轻轻伸手替他整理散乱的鬢髮。
她的指尖因连日的操劳而微微颤抖,动作却温柔而专注,像呵护最珍贵的宝物,她不肯停下,仿佛这一点点的抚慰,便能替他分担一部分沉重。
“別再劝我了。”薇拉终於开口,声音轻得仿佛怕惊扰伤者,却清晰到不容忽视,“父王没有阻止,就代表他也默许了这一切。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是在履行公主的职责,而是在做我想要做的事。”
莱昂的喉结轻微起伏,却依旧没能说出话来。
在他的世界中,责任与使命向来是压在心头的铁律,重於一切。
可眼前这个少女,却以最单纯的坚持与赤诚,轻而易举地击碎了他多年筑起的壁垒。
帐篷外,一阵低沉悠远的號角声划破夜色,声线带著颤意,仿佛亡者的輓歌,在黑暗中迴荡,风卷过,夹杂著灰烬与血腥,吹动营帐边角猎猎作响。
篝火燃烧得忽明忽暗,火舌在风中摇曳,把两人的影子投映在篷布上,模糊却紧紧相依,仿佛一幅脆弱而庄重的剪影。
沉默良久,莱昂才低声开口,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才逼出声音:“这一战我们的伤亡,是多少”
他没有去看薇拉,只是偏过头凝视篝火,眼神暗淡,嗓音乾涩沙哑,像被灰烬堵住了喉咙。
薇拉的眼神猛然一颤。
她轻轻咬住下唇,过了许久才哽声开口:
“你带来的那支军团——七万余人,如今—.只剩下不到一半了—
她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太多了。”泪水终於衝破眼眶,滚落在她颤抖的指尖,她的声音破碎:“死得太多了——”可王都还在。只要它还在,希望—就没有灭绝。”
莱昂缓缓闭上眼,长长吐出了一口气,胸口的创口隨之牵扯出阵阵剧痛,可他却並没有理会。
那呼吸带著压抑的颤意,却更像一声沉重的嘆息,把心底的血与痛一併吐出。
良久,他低低呢喃,声音几不可闻,仿佛只是在对自己、对那逝去的灵魂诉说:
“父亲我终究没有让你失望。”
篝火映著他的脸庞,光与影交错之间。
一瞬间,他像是站在无数亡者的注视下,將一切重担都背负在肩头。
薇拉没听清他低声的呢喃,只看到他眼角泛起一抹湿意。
那一瞬,她的心骤然收紧,伸手去拭,却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