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莱昂呼吸一滯,心头骤然一沉。
父亲的话並未解释清楚,他只是抬眼望向远方。
那里,烈火捲起,如海潮般涌动;火焰深处,却有影子蠕动,形状模糊,仿佛並非血肉,而是更冰冷、更古老的存在。
它们低声呼號,却无人能听清。
莱昂想追问,可唇齿却像被封住。
父亲再度开口,声音沙哑,却像是在警告:
“提防—.黑暗中低语的影子。”
风声骤起,將他最后的音节卷散。
剑柄的重量彻底落入莱昂手中,父亲的身影却在烈火中逐渐模糊。
他依旧背挺如山,却一步步退入火光,直到完全被吞没。
“守住他们————记住,火焰之外,还有阴影。”
莱昂瞳孔骤缩,猛然大喊:
“父亲!”
火焰轰然爆裂,无数碎光进散,瞬间吞没了他的身影。
耳边最后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走下去。”
下一瞬,梦境彻底崩塌。
血与火再次席捲而来,尸骸堆积如山,兽人的咆哮声骤然在耳边炸开。
那柄残破的剑,仍牢牢握在他手中,剑刃灼烧著掌心。
胸口猛地一痛,他像是被利刃刺入,猛然倒抽一口气。
意识一震,莱昂从梦中惊醒。
ii
夜幕沉沉,冷风自破碎的城垛间吹入军营,带来血腥与焦臭。
营地里,篝火一堆堆燃著,却驱不散压抑的氛围。呻吟声与祷告声此起彼伏,仿佛整座营地都在哀悼。
在营地中央,最宽的一顶帐篷內,空气同样凝重。
莱昂静静躺在木架床上,胸口厚厚裹著绷带,血跡早已渗透。
他的面色苍白,额头冷汗未乾,眉头紧锁,仿佛仍在与梦魔搏斗。
在他身侧,一道纤细的身影一刻也没有离开。
薇拉公主。
她原本一尘不染的衣裙此刻布满血污与灰尘,肩头披著的斗篷有几个口子,边缘因火星灼过而捲曲。
眼眶布满红痕,睫毛上还掛著未乾的泪。她的双手一直握著莱昂的手,指尖因长久的紧绷而发白,却倔强地没有鬆开。
梅琳守在帐外,几次想劝公主休息,都被薇拉摇头拒绝。
整整一夜,她没有合过眼,仿佛一旦眨眼,眼前的人就会消失。
帐篷里只剩下火光的跳动。
忽然,莱昂的胸口起伏剧烈,眉头深深起,喉咙间溢出一声低哑的呻吟。
薇拉猛地一震,整个人紧张地前倾:“莱昂!”
下一瞬,莱昂的眼睛猛然睁开。呼吸急促,额头冷汗滚落,瞳孔收缩,带著从梦魔里挣脱的惊惧。
他本能地要撑起身体,手下意识去抓剑柄,却只抓到虚空。胸口的伤口猛地牵动,痛意让他闷哼出声。
“別动!”薇拉急忙伸手扶住他,双臂尽力按住他肩膀,声音带著哭腔,“你会把伤口撕开的!”
莱昂愣了一瞬,视线逐渐聚焦,才看清扶著自己的人。
“——殿下”他声音嘶哑,带著意外与慌乱,“您怎么会在这里”
薇拉的眼神一颤,却没有避开。
她只是摇头,轻声道:“你昏迷后,我一直在你身边守著。军医说,你若能熬过今晚,才有活下来的机会。我不走。”
莱昂的胸口一紧,目光沉了下去。
良久,他低声开口道:
“殿下—这是侍女和军医该做的事,不该由您来承受。您是公主,身份高贵,怎能在此———
照顾我这样的伤员。”
他的话带著克制与艰涩。他寧可面对刀剑与烈火,也不愿承受这种失序的越。
薇拉直直望著他,眼神里闪过泪光,却带著一种超越年纪的坚定。
“你以为,我会在意身份”她声音沙哑,却不容置疑,“从你不顾千里带领孤军驰援王都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只是一个普通的伤员,而是整个王国的救星。”
“若不是你,我和这里的所有人,早已葬身於兽人的屠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