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稳。他沿著那名赌客所说的路线,转入一条隱蔽的小巷。
巷子狭窄而昏暗,两旁高墙斑驳,隱约传来老鼠在垃圾堆中翻动的声音。
深处有一栋老旧的木屋,屋檐悬掛著一块刻著黑鸦图案的斑驳木牌,酒馆的窗户透出昏黄的灯光,空气中混杂著酒精与霉味。
他绕到酒馆后侧,一扇铁门嵌在砖墙之中,漆黑无光,看不出丝毫出入口的样子,仿佛与周围融为一体。
莱昂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
咚、咚、咚—..咚、咚。
片刻后,铁门背后传来轻微的金属滑动声,一道细小的窥视孔打开,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从中望来,低沉嘶哑的声音响起:
“什么人”
“剑士。”莱昂面无表情,语气平静,“我需要钱。”
对方沉默了片刻,像是在確认什么,隨后窥视孔合上,伴隨著沉重铁锁转动的声音,“咔噠”一声,铁门缓缓开启,一股混杂著血腥、汗水与潮湿的地下气息扑面而来。
守门人是个身材高大的独眼汉子,朝他微微点头:“进去吧,按照规矩来只要你能贏,你就能拿到钱。”
莱昂没有犹豫,迈步踏入。
身后的铁门无声地合上,隔绝了外界的光亮。
夜幕之下的世界,才刚刚开始。
莱昂被一条狭窄阴暗的阶梯引导著缓缓向下,他的脚步在石阶上迴荡出低沉的回声,仿佛是在走入深渊。
地下通道幽暗逼仄,空气中瀰漫著霉味、血腥味,还有淡淡的铁锈味,狭窄的石阶豌向下,油灯投下跳跃的红光,映照出墙壁上斑驳的血跡与刀痕。
他的影子被火光拉得很长,像一头缓缓潜入地底的野兽。
终於,前方豁然开朗,一处巨大的地下空间映入眼帘一一地下剑斗场。
中心是一座铁笼般的比武台,粗的石地上布满了暗红色的血跡,早已渗透进石缝之中。铁栏如牢笼般將斗士困於其中,生与死在此不过一线之隔。
此刻,一场比斗刚刚结束。
场地中央,一名满身是血的战士高举长剑向观眾席怒吼索要喝彩,地面上则躺著一具昏迷不醒的身体,正被两名粗壮的搬运工拖下台,毫无怜悯地像拖著一具尸体。
周围是一圈圈用石砖和木板堆叠出的看台,坐满了醉汉、赌徒、僱佣兵,酒气、吶喊、咒骂、笑声混杂成一片,这里没有法律、没有道德,只有拳头与剑的裁决。
“新面孔”一个留著山羊鬍、穿深红色披风的中年人走来,目光锐利如鹰,他是这里的主持人。
他在莱昂身前停下,嗅出少年身上那股属於剑士的冷静与肃杀气息,嘴角扬起一丝不屑的笑:“你想在这里挣快钱”
莱昂平静点头:“我需要五十枚金幣。”
“五十金幣”主持人挑起眉头,眼神里写满了兴趣与怀疑。
“那可不是街头卖艺能赚到的数。普通对决一晚上最多能贏个十几枚,除非你敢一一上死斗场。”
他说话时下巴一抬,指向远处铁栏后的一个区域。
那是一处更加隱秘、没有任何遮挡与防护的圆形石台,四周是更为疯狂的观眾与高额的赌注。
那是死斗场,真正的修罗之地。
“死斗场,五场连胜,才能拿走五十金幣。当然—-你也可能在第一场就死了。”
主持人看了他一眼,语气故意放缓:“进场不能穿甲,不能带私剑,所有武器由我们提供,不同於一般比武,我们使用的都是真剑,不留情。规则只有一个:活著。”
他说完,看著莱昂,像是在等猎物退缩。
“你还想试试”
莱昂毫不动摇,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
主持人沉默片刻,冷笑了一声,像在看一头主动走进屠宰场的羔羊,“你这条命,真值五十金幣吗”
他转身挥了挥手,两个身材高大的助手从武器架上取来一柄制式长剑,递给莱昂:“这是你今晚的伴侣,你有没有命活到明天,就看你配不配得上它了。”
莱昂接过剑,在手中缓缓一转,剑身虽旧但锋利,重心偏后,更適合反应敏捷的技巧型战斗。
他没有盔甲,没有护臂,没有任何护具。
这是死斗的规则。这里没有骑士的荣耀,只有血腥与暴力。
莱昂静静地站在比武台边缘,望著那满是血跡的地面,深深吸了口气。
一瞬间,脑中闪过那名少女的身影。
“如果你在王都遇到麻烦,就去找『银鸦书屋』。”
他可以求助,也可以转身离开,但他最终只是握紧了剑柄。
这是他的选择。
他也有自己的骄傲与坚持,若非迫不得已,他不想求任何人。
即便以鲜血为代价,他也要靠自己的剑,斩出通往命运的道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