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雪沫,掠过李家坳的打谷场。
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往日用来晾晒粮食的宽阔场地,此刻却黑压压地站满了人。
根据地的指战员、兵工厂的工人、地方政府的干部、乃至附近村庄的民兵和群众代表,几乎能来的都来了。
没有人交谈,没有人走动,一种沉重而肃穆的气氛笼罩着全场,只有寒风刮过旗杆出的呜呜声,以及人们压抑的呼吸声。
场地的尽头,临时搭建起一个简陋的主席台。
台上,陈征、政委、老周以及根据地的几位主要领导面容冷峻地端坐着。
他们的目光扫过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每一张面孔上都写着震惊、愤怒、悲痛,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警惕和审视。
台前,五花大绑、形容枯槁的赵世文被两名荷枪实弹的警卫战士押着,瘫跪在冰冷的泥地上。
他深深地低着头,乱覆盖着脸颊,不敢看向台下任何一道目光。
那个曾经意气风、颇受重用的年轻参谋,此刻已彻底沦为灵魂空洞的囚徒。
公审大会的气氛凝重得如同实质。
保卫科长老周作为主审人,站在台前,他的声音通过一个铁皮喇叭,清晰地传遍全场,冰冷而没有一丝感情。
他没有渲染情绪,只是用最平实、最确凿的语言,逐一宣读赵世文的罪行:如何被日军逮捕胁迫,如何接受特务训练,如何利用职务之便窃取核心机密,如何通过死信箱和秘密电台向山本传递情报,以及这一桩桩、一件件背叛行为所导致的严重后果——牺牲的战友、被毁的工事、兵工厂的惨剧、以及整个根据地因此面临的巨大危险……
每宣读一条罪状,台下人群中的愤怒便积累一分。
当听到那些熟悉的名字因为情报泄露而永远长眠时,当听到“铁砧”
内部坍塌的细节和老师傅们的遇难时,压抑的啜泣声和愤怒的低吼开始在场中回荡。
“……综上所述,罪犯赵世文,贪生怕死,背叛革命,出卖同志,罪证确凿,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正军纪,不杀不足以告慰烈士英灵!”
老周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冰冷的刀锋划过寒冷的空气,“经根据地党委及军事委员会一致决议,并报上级批准,判处罪犯赵世文死刑,立即执行!”
“执行!”
陈征站起身,斩钉截铁地下达了最后的命令,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铁血般的决绝。
两名行刑队员上前,将瘫软如泥的赵世文拖了起来。
“我错了……我对不起大家……对不起……”
赵世文终于出了微弱的、带着哭腔的哀鸣,但很快就被台下爆出的巨大声浪所淹没。
“枪毙叛徒!”
“为牺牲的同志报仇!”
“血债血偿!”
愤怒的吼声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打谷场。
人们挥舞着拳头,眼中喷射着怒火,长久以来积压的悲痛和因为内部猜忌而产生的压抑,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
赵世文被拖到了场地边缘的一堵土墙前。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他曾经奋斗过、最终却背叛了的土地和人群,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悔恨和恐惧。
枪声响起!
干脆,利落!
子弹精准地穿透了他的心脏。
他的身体猛地一颤,然后软软地沿着墙壁滑倒在地,鲜血迅染红了身下的冻土。
一片死寂。
枪声的回音仿佛还在山谷间回荡。
所有人都看着那具倒下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复仇的快意,有悲剧的沉重,更有一种深刻的警示。
陈征再次走到台前,目光缓缓扫过台下寂静的人群。
他的声音通过喇叭传出,沉重而有力:
“同志们!
乡亲们!
叛徒赵世文已经得到了他应有的下场!
但是,他的血迹,洗刷不掉他带给我们的巨大损失和深刻教训!”
“我们的队伍,是在血与火的斗争中成长起来的!
我们之所以能一次次战胜强大的敌人,靠的就是坚不可摧的信仰、钢铁般的纪律,以及同志之间生死与共的信任!”
“但是,一颗老鼠屎,能坏了一锅汤!
一个叛徒的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