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山雾像一层薄纱,笼罩着蜿蜒的山路。
陈征踩着露水打湿的泥土,每一步都让腹部的伤口隐隐作痛。
韩老头给他的药很管用,但七天时间还不足以让一个被子弹打穿腹部的人完全康复。
"
再往前走五里就是八路军根据地了。
"
韩老头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
拿着。
"
陈征接过纸包,打开一看,是两排黄澄澄的手枪子弹。
"
这"
"
毛瑟c96用的,我留着也没用。
"
韩老头摆摆手,"
记住,别跟任何人说你身体的变化,包括你的长官。
"
陈征郑重地点头。
这七天里,他亲眼看着自己身上那些本该致命的伤口以不可思议的度愈合。
韩老头说是因为他在那条冰河里泡了太久,但具体原因老人却讳莫如深。
"
韩老,跟我一起走吧。
部队需要您这样的"
"
我老了。
"
韩老头打断他,眼神飘向远方,"
打不动了。
再说"
他拍了拍陈征的肩膀,"
有你们这些年轻人就够了。
"
陈征还想说什么,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什么人?站住!
"
三个持枪的八路军战士从树林里钻出来,枪口对准了他们。
领头的战士年纪不大,但眼神锐利,手指紧扣在扳机上。
"
我是129师386旅独立团侦察排排长陈征。
"
陈征挺直腰板,"
这是我的证件。
"
他伸手去掏内兜,却摸了个空——证件早就在冰河里泡烂了。
"
证件丢了。
"
陈征放下手,"
但我可以跟你们去见长官,他能证明我的身份。
"
三个战士交换了一下眼神。
领头的小战士冷笑一声:"
独立团?独立团侦察排半个月前就在黑石岭全军覆没了,你骗谁呢?"
陈征心头一紧:"
全军覆没?不可能!
我们排是遭遇伏击,但"
"
少废话!
"
小战士拉动枪栓,"
举起手来!
"
陈征深吸一口气,缓缓举起双手。
他能感觉到伤口又开始渗血了。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怎么回事?"
一个身材魁梧的军官大步走来,腰间别着一把驳壳枪。
陈征眼睛一亮:"
王连长!
"
军官眯起眼睛打量陈征,突然脸色一变:"
陈征?你还活着?"
"
报告王连长,侦察排排长陈征归队!
"
陈征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腹部的伤口疼得他眼前黑,但他咬牙挺住了。
王连长——王大山,独立团三连连长,快步上前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陈征:"
老天爷,真是你!
团部早给你开过追悼会了!
"
他转向那几个战士,"
这是自己人,快帮忙!
"
陈征眼前一黑,最后的意识是韩老头悄悄离去的背影。
消毒水的气味刺激着鼻腔。
陈征睁开眼,现自己躺在简易野战医院的病床上。
一个戴着眼镜的军医正在检查他的伤口。
"
醒了?"
军医头也不抬,"
伤口恢复得不错,但你还得静养两周。
"
"
两周?"
陈征挣扎着要起身,"
我的部队"
"
躺着别动!
"
军医按住他,"
你们独立团现在归建师部了,就在东边二十里的赵家庄休整。
王连长已经派人去通知了。
"
陈征重新躺下,盯着帐篷顶呆。
侦察排全军覆没这个念头像刀子一样剜着他的心。
二十多个弟兄,就这么没了?
帐篷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帘子被掀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冲了进来。
"
老陈!
真他妈是你!
"
陈征转头,看到一个满脸胡茬的壮汉站在床前,眼睛通红。
侦察连二排排长张铁柱,他最好的战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