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都睡了。
思雅抱着她的毛绒兔子，思柔蜷缩着像只小猫，思清枕边还放着那本翻开的《趣味物理学》。
整栋房子沉入一片安详的寂静里，只有远处街道偶尔传来的模糊车声，像夜的叹息。
苏清雅推开书房的门。
林枫坐在窗边的单人沙上，没有开主灯，只有旁边一盏落地灯洒下昏黄的光晕，勾勒出他沉静的侧影。
他手里拿着一本旧书，但目光却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里，没有聚焦。
网络上新的暗流，那些针对他过往的质疑和含沙射影的攻击，像无形的蛛网，虽然看不见，却黏腻地笼罩在空气中。
她能感觉到他身上那种比平时更深的沉寂。
她走过去，没有坐在他对面，而是轻轻坐在沙宽大的扶手上，离他很近。
她手里端着两杯温热的牛奶，递给他一杯。
林枫微微一怔，接过杯子。
温热的瓷壁驱散了指尖的一丝凉意。
“孩子们都睡了？”
他问，声音在寂静里显得格外清晰。
“嗯。”
苏清雅应了一声，小口喝着牛奶。
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点暖意。
她没有立刻切入正题，只是陪他一起看着窗外。
夜色浓重，城市的灯光在远处连成一片模糊的光海。
“我记得，”
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怕惊扰这片刻的宁静，“大学时，你好像没弹过钢琴。”
林枫握着杯子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
他沉默着，没有否认。
“也没见你画过画。”
苏清雅继续说，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他被光影分割的侧脸上，“那时候的你，虽然也很……特别，但和现在，好像不太一样。”
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词句。
“这些……还有你会的其他那些，是后来学的吗？”
这不是质问，更像是一种小心翼翼的探寻。
她想靠近，又怕触碰到他不愿示人的禁区。
林枫低下头，看着杯中晃动的乳白色液体。
落地灯的光在他浓密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大部分是。”
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低哑，“那几年……一个人在外面，时间很多。”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苏清雅却从这简单的几个字里，听出了被刻意掩藏的漫长孤寂。
一个人，时间很多。
这背后是怎样的日子？
“是因为……林家吗？”
她问得更轻了。
那个来自榕城的电话，那个“林”
字备注，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
林枫这次沉默得更久。
窗外的车声似乎也远了。
“不全是。”
他最终说道，抬起头，目光与她相遇。
在那片深邃里，苏清雅看到了复杂的情绪，有不愿回的过往，有一丝疲惫，还有一种沉淀下来的坚定。
“我和林家，理念不合。”
他选择着词汇，说得异常简洁，“他们想要一个听话的、符合他们期望的继承人。
我不是。
所以，我离开了。”
离开。
他说得轻松，但苏清雅能想象到，那决绝的背后，是怎样的决裂和代价。
一个庞大的家族，放弃唾手可得的资源和地位，选择孑然一身。
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又会面临多大的压力？
“那些技能，”
林枫转移了话题，似乎不愿在林家的问题上多谈，“算是……一种寄托，也是一种武装。
让自己在任何环境下，都能活下去，活得好。”
武装。
苏清雅的心被这个词轻轻刺了一下。
她想起他精准的刀工，沉稳的琴音，磅礴的画意。
这些令人惊叹的才华，最初或许并非源于热爱，而是生存的需要。
是在多少个独自一人的日夜，用近乎苛刻的自律磨练出来的，用来对抗世界、保护自己的甲胄。
她忽然明白，他此刻的沉稳和内敛，并非天生，而是被过往的风霜一刀一刀雕刻出来的。
她放下喝空的牛奶杯，冰凉的指尖无意间触碰到他放在沙扶手上的手背。
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