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决心不惜一切代价,重建永乐年间设立的奴儿干都司。
多年战乱使得辽东民生凋敝,人心浮动。
然而“以工代赈”
一经推行,立刻赢得百姓广泛响应。
乱世之中,人们所求不过温饱苟安,能有口饭吃,已是莫大幸事。
如今在辽沈直道沿线,已有近二十万民众与劳工日夜不息地投入建设。
由于仅需修筑土路,所需物资有限,工程推进极为顺利。
短短两个月,进度已过七成,预计不出两月即可全线贯通。
待辽沈段完工后,将依次开建锦辽段与山锦段。
届时,自山海关出兵至辽沈,行程将大幅缩短。
尽管人力充足,朝廷财政却难堪重负。
二十万人每日三餐即便只喝稀粥,也要消耗近千石粮食。
正因如此,朱由校才不得不派遣李之才南下江南,严查钱粮追缴。
内帑虽存银数千万两,但粮食储备却极其紧张。
私库中所储之粮,皆为军需所备,绝不会轻易用于救济百姓,唯有军情危急时方会动用。
直道建设不可急于求成,当前节奏已然恰到好处。
动员流民参与劳作,远胜于他们揭竿而起、扰乱地方。
对于皇帝此次处置方式,朝臣未有进言反对。
是畏惧缄口,还是无从置喙,不得而知。
但他们察觉到了一个变化:皇帝始终威严,却不再如过往那般酷烈嗜杀。
遇事不再深究不放,株连亦少了许多。
那些人所犯下的种种行径,早已触目惊心,如今的判决,已是格外宽厚。
晋商一案,随着主要商人与庇护官员被依法处置,大局已定。
接下来只需派遣可靠的官员和足够的兵力前往山西各处,逐家清查财产、登记造册即可。
不出数月,内帑必然充盈至前所未有的程度。
到那时,国用之需便不必再捉襟见肘。
当然,这般巨大的收益也不能尽数归于宫中。
正所谓有功者得利,参与缉拿与查抄的锦衣卫和将士们,必须重重赏赐。
若别人为你冲锋陷阵,事后却分文不给,岂能指望他们下次仍肯效命?
户部也应拨出两成银两入太仓。
朝廷不能总以严刑峻法压制文官集团,一旦将他们逼至绝境,只会反噬自身。
当朱由校宣布此项分配后,朝中文臣神情明显缓和,尤其是户部诸人,脸上喜意难以掩饰。
而另一边,一群勋贵却瞪大双眼盯着御座上的皇帝,目光灼灼仿佛在说:
“陛下,我们也在啊,怎可忘了我等这些世代忠良、皇室股肱?”
连户部都能分得一杯羹,他们身为天子近臣、宗室亲信,怎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拿钱,自己空手而归?白花花的银子摆在眼前,谁不心动?
可惜此事他们未曾出力,甚至事先毫不知情,只能用眼神彼此示意,不敢开口讨要。
朱由校心中冷笑,只当未见,转而与众臣商议其他政务。
见皇帝全然不理睬,众勋贵只得暗中交换眼色,有人悄悄将目光投向立于前列的成国公朱纯臣。
可平日里最为跳脱、最爱争利的朱纯臣,今日竟低着头一声不吭,仿佛整件事与他毫无干系。
身旁的定国公满腹狐疑:这不对劲。
素来贪财如命、处处钻营的朱纯臣,今日怎会如此安静?
正思索间,只听皇帝声音再度响起:
“这些年,各地灾荒不断,尤以北方为重。
田地荒芜,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
“朕在西南亲眼目睹,饥民骨瘦如柴,面色蜡黄,皮包骨头,惨不忍睹。”
“而朕居于深宫,衣锦绣,食珍馐,安享富贵,实乃愧对苍生!”
说到这儿,朱由校又摆出那副熟悉的神情,眉头紧锁,声音低沉,仿佛心中有万般无奈。
若不是实在挤不出泪水,他恐怕真要装出一番悲痛模样来。
见皇帝这般神色,大臣们纷纷开口劝慰,说是天意难违,人力无法扭转,只能接受现实。
可他们心里其实另有顾虑——生怕皇帝一时心软,下令减税,甚至动用国库银两去救济灾民。
于是有人立刻补上一句,提及国库本就吃紧,辽东那边老奴蠢蠢欲动,军饷、粮草处处等着拨款,实在经不起额外开销。
朱由校对这些文官的脾性早已了然于胸,从不指望他们会真心为百姓着想。
那些身居高位之人,何曾真正瞧见过民间疾苦?他们的目光,从来只落在权势与私利之上。
“内阁起草诏书,朕要昭告天下,自今日起,从天启二年开始,我大明江山,永不加赋!”
话音刚落,满殿官员皆是一愣,齐刷刷望向龙座上的皇帝,眼中尽是惊疑。
这是真的吗?这话竟出自这位向来苛厉无情的君主之口?
在他们印象里,朱由校不只是个暴戾之人,更是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