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清晰下达。
会议室里的凝重气氛,瞬间被一种强大的、即将爆的战斗意志所取代。
郑毅点燃的这颗惊雷,非但没有炸垮矿务局的阵脚,反而彻底激怒了这头沉睡初醒的雄狮!
淬火的熔炉,在惊雷炸响中,烈焰腾空!
后勤处仓库保管员休息室里,气氛压抑。
老马蜷缩在角落里的小板凳上,手里捏着一根早已熄灭的烟头,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
张伟、老王被“双开”
的通报还贴在公告栏上,墨迹未干。
西二采区新系统被破坏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矿区,更让他心惊肉跳的是,他听到了“劣质螺栓”
、“高利贷”
、“供应科审查”
这些词!
他太清楚仓库这潭水有多深了。
那批“特殊”
劳保鞋虽然被查了,但以前那些“老规矩”
留下的烂账呢?那些“报损核销”
的猫腻呢?还有这次…劣质螺栓是怎么入库的?他作为仓库主任,就算没直接参与,也绝对逃不脱一个“失察”
的重责!
张伟的下场,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死死缠住了他的心脏。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推开。
刘大姐和周师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们胸前别着醒目的“新规监督员”
徽章。
“马主任,”
刘大姐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西二采区的事,听说了吧?”
老马浑身一哆嗦,手里的烟头掉在地上,他慌乱地想站起来,腿却软得不听使唤:“刘…刘大姐…周师傅…我…我…”
“我们不是来审你的,”
周师傅开口,声音洪亮而直接,“新规监督员,监督的是事,不是人。
但事,都是人做的。”
他目光如炬,盯着老马,“仓库是矿务局的家底子,也是‘褶皱’最多的地方。
以前怎么样,过去就过去了。
但现在,”
他语气陡然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王局长下了死命令,要扫清一切害人虫!
要保矿工兄弟的安全!
保矿务局的家底!”
刘大姐接口道,语气带着一种矿工家属特有的、对安全的执念:“老马,你在仓库干了小二十年。
哪条缝容易藏灰,哪个角落容易生锈,你比谁都清楚。
是继续装糊涂,等着被揪出来当‘失察’的典型,还是主动站出来,把你知道的那些见不得光的‘褶皱’,那些可能危害安全、损害公家的漏洞,都翻出来?给组织,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老马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挣扎。
刘大姐和周师傅的话,像重锤砸在他心上。
装糊涂?张伟和老王就是榜样!
主动交代?那要吐出多少东西?会不会把自己也搭进去?巨大的恐惧和一丝渺茫的求生欲在他脑中疯狂交战。
窗外,矿务局保卫处的车辆闪着警灯呼啸而过,尖锐的警笛声如同催命的符咒。
老马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看着刘大姐和周师傅那两双充满正气和期待的眼睛,又想起公告栏上张伟的名字,想起井下差点生的火灾…巨大的心理压力终于冲垮了他最后一道防线。
“我说…我说…”
老马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哭腔和一种破罐破摔的决绝,“劳保鞋…不是第一次…以前还有劳保手套…防护口罩…都是以次充好…账走的‘报损核销’…还有…还有设备配件…有些‘报废件’根本没报废…被…被…”
他语无伦次地开始往外倒,一个沉寂多年、积满污垢的仓库“褶皱”
,在这惊雷之后的淬火烈焰中,被一个被恐惧压垮的保管员,颤抖着、痛苦地撕开了一道口子。
矿务局深藏的脓疮,正被这内外交织的烈火,逼向爆的边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