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煤炭厅调查组的车辆缓缓驶离矿务局大院,卷起一阵微尘。
赵志刚坐在后排,闭目养神,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紧锁的眉头已然松开。
三天高强度的核查,从井下作业面到物资仓库,从财务凭证到新规执行台账,从基层区队座谈到中层干部问询,甚至调阅了张伟、老王等人的审讯笔录……矿务局方面提供的一切,如同严丝合缝的齿轮,在冰冷的证据链条下精准运转,将那份匿名举报信撕得粉碎。
他睁开眼,看向窗外飞倒退的矿区景象。
技能比武的宣传标语还鲜红地贴在墙上,新立的“阳光支出”
公示栏前围着几个工人指指点点,远处井架巍然耸立,机器轰鸣声隐隐传来。
一切都透着一种与匿名信中描述的“混乱停滞”
截然相反的、蓬勃而有序的气息。
王磊…赵志刚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这个年轻人,手段硬,心也硬,但硬得有章法,硬得有底气。
西六巷的险情处置堪称教科书级别,新规推行的效果有目共睹,对蛀虫的打击更是雷厉风行、毫不手软。
那份匿名信,现在看来,不过是一群失势者的垂死哀鸣和卑劣构陷。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心中已有定论。
矿务局行政楼前,王磊、李卫国等人目送调查组车辆远去。
阳光落在王磊肩头,工装上洗得白的痕迹清晰可见。
他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沉静。
“王局,赵组长走时,态度明显缓和了。”
李卫国低声道,语气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核查只是开始,结论还在后头。”
王磊的声音很平静,目光却投向矿务局大院深处,“但矿务局的路,不能停。
该清的账,该铺的路,都要接着做。”
他转身,步伐沉稳地走向办公楼:“卫国,通知钱明、老李、老冯,还有人事科、工会负责人,半小时后小会议室开会。
另外,”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芒,“把那份关于张伟、老王等人最终处理意见的草案,也带上。”
矿务局老干部活动中心里,气氛却如同深秋的潭水,冰凉死寂。
郑毅独自坐在窗边的藤椅上,手里捏着一份刚送来的《矿工报》,头版下方不起眼的位置,刊登了一则关于省厅调查组进驻矿务局开展工作的简短消息。
没有结论,没有倾向,却像一根冰冷的针,扎在他心头。
他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禀报,调查组核查极其细致,矿务局方面应对得滴水不漏,老王几人在审查中已经彻底崩溃,该吐的不该吐的都吐了……郑毅仿佛能听到自己精心构筑的堤坝在无声坍塌的声音。
他放下报纸,端起早已凉透的茶,手却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茶杯边缘磕在碟子上,出细微却刺耳的“叮”
声。
这小小的失态,在空旷寂静的活动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郑毅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一股混杂着巨大挫败感和被羞辱的愤怒在胸腔里翻涌,几乎要冲破他多年修炼的城府。
王磊!
他竟真的…毫无损?!
自己纵横半生,竟栽在一个后生手里,还栽得如此彻底!
连最后一丝翻盘的希望都被掐灭!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愤怒无济于事。
他现在需要的是…止损。
老王那几个蠢货已经成了废棋,甚至可能成为引火烧身的火种。
他必须撇清!
必须让上面的人看到,他郑毅是识大体、顾大局的!
他放下茶杯,拿起桌上的老式电话机,手指沉稳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这一次,他的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急切和焦躁,只剩下一种经过深思熟虑的、带着沉痛和“觉悟”
的平稳:
“老领导…是我,郑毅。
调查组核查的情况,我也有所耳闻…唉,痛心啊!
真是痛心疾!
老王、李卫东、孙长海这些人,辜负了组织的信任,背弃了矿工的利益,竟然做出联名诬告、干扰上级调查的恶劣行径!
简直是我们矿务局老干部队伍的耻辱!”
他语气沉痛,充满了“恨铁不成钢”
的惋惜,“作为曾经的老领导,我负有失察之责!
我请求组织批评!
同时,我坚决支持矿务局党委,支持王磊同志,对这些害群之马依法依规进行严肃处理!
矿务局的新气象来之不易,绝不能被这些蛀虫和别有用心的人破坏!”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一个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老郑,你能有这个认识,很好。
矿务局的事情,就交给现在的班子处理吧。
安心休养,保重身体。”
电话挂断。
郑毅握着听筒,听着里面传来的忙音,脸上那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