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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地质条件!
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你们!
是你们要搞垮矿务局!
你们才是罪人!”
困兽的咆哮,充满了疯狂和最后的虚张声势。
“省国资委张明远,‘山鹰’!
省能源局李国忠,‘青松’!
邻市王振海,‘泥鳅’!”
王磊的声音冰冷如刀,每一个代号和人名,都像一颗子弹,射入船舱,“你那本藏在废料堆下的‘黑账’,每一笔‘贺仪’、‘咨询费’,指向谁,记录得清清楚楚!
他们,此刻已在省纪委的谈话室!
你指望的伞,已经塌了!”
船舱内,死一般的寂静。
连那粗重的喘息都消失了。
只剩下河水拍打船体的声音,单调而冷酷。
王磊向前踏出一步,站在驳船敞开的、如同深渊巨口的舱门前,阳光从他身后照入,在舱内投下一道狭长的、明亮的光带。
光带之中,尘埃飞舞。
光带尽头,一个蜷缩在角落阴影里的身影,如同被钉死在耻辱柱上的标本,剧烈地颤抖着。
郑毅抬起头。
那张曾经意气风、掌控矿务局数万人生死的脸,此刻扭曲变形,布满油汗和绝望的灰败。
昂贵的西装沾满污秽和铁锈,头凌乱,眼神空洞而涣散,如同被抽走了灵魂。
他看着逆光而立的王磊,看着那挺拔如松、仿佛代表着煌煌天意的身影,嘴唇哆嗦着,却再也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那本他以为早已化为灰烬的黑账,那些他以为稳如泰山的靠山名字…如同冰冷的绞索,彻底勒断了他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
“咔嚓!”
冰冷的手铐锁住那双曾经挥斥方遒、签下无数贪婪指令的手腕时,郑毅的身体如同烂泥般彻底瘫软下去。
周放和干警将他架起来,拖出这片散着腐朽气息的黑暗。
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他下意识地扭过头,躲避着这迟来的、审判般的光明。
王磊没有再看郑毅一眼。
他转身,目光投向远处。
矿务局大楼的轮廓在午后的阳光下清晰可见。
那曾经笼罩其上的沉沉死气,似乎正在被这河滩上吹来的、带着泥腥味的风,一点点驱散。
他拿出加密卫星电话,按下接通键。
“雷书记,目标郑毅,在废弃三号码头驳船内,成功控制。”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雷刚那沉稳厚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的声音:“干得好!
王磊同志!
浊水终清!
省城张明远、李国忠、王振海,也已顺利到案!
刘三在邻省青河一棚户区落网!
‘11·7矿难及矿务局系列问题’专案,取得决定性胜利!”
王磊握着电话,目光依旧沉静。
他望向那片浑浊的河水。
风掠过河面,吹散了些许污浊,露出底下更为深沉、却也更为本质的流动。
矿务局这潭沉积了太多血泪、贪婪和罪恶的浑水,终于在这一刻,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彻底搅动、翻涌,让那些沉底的污垢,暴露在朗朗乾坤之下。
浊水终清。
但这清,是惊雷破云后的澄澈,是刮骨疗毒后的新生。
前方,矿务局的重建,人心的抚慰,制度的重塑,乃至更广阔领域的肃清与正气弘扬,路,还很长。
王磊收起电话,最后看了一眼那艘如同墓碑般的废弃驳船,转身,迎着河滩上带着新生气息的风,步伐沉稳地走向归途。
他的身影在阳光下被拉长,如同矿务局上空,那终于刺破厚重阴霾的第一道,也是最坚实的一道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