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王磊那句低沉沙哑的话,如同引爆了会场中央的一颗深水炸弹。
短暂的真空死寂后,是山崩海啸般的哗然!
矿工们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惊愕、愤怒、难以置信的情绪在人群中汹涌冲撞,嗡嗡的议论声瞬间汇成一片巨大的声浪。
前排的矿工家属们,尤其是张桂芬,先是愣住,随即爆出更凄厉的哭喊,那哭声里混杂着积压一年的悲愤终于找到出口的宣泄!
媒体的闪光灯彻底疯了,长枪短炮不顾一切地怼向主席台,快门声连成一片刺耳的爆响,记录着这猝不及防、足以掀翻整个周年祭的惊天逆转!
“周矿长!
王专员说的什么意思?!”
“昨天西七不是演习?!
是真的出事了?!”
“老林…老林的‘不踏实’救了命?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郑局长!
省里领导!
给个说法啊!”
质问声、呼喊声、哭泣声,像无数只无形的手,撕扯着主席台上精心布置的庄严帷幕。
场面彻底失控了!
“王磊!
你胡说什么!”
郑毅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脸色由铁青转为涨红,又迅褪成一种骇人的惨白。
他指着王磊,手指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恐慌而剧烈颤抖,金丝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镜片后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里面燃烧着熊熊怒火和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精心构筑的“成果秀”
、他力压周铁山捂住的盖子、他向上级保证的“万无一失”
,就在这最关键的直播时刻,被王磊用两句话,撕得粉碎!
他试图怒吼,声音却因为气急败坏而尖利走调,在混乱的声浪中显得格外刺耳和无力,“扰乱会场!
混淆视听!
你…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周铁山瘫坐在椅子上,仿佛被抽掉了所有筋骨。
他脸色灰败,嘴唇哆嗦着,看看台下汹涌失控的人群,又看看身边平静得近乎诡异的王磊,再看看暴跳如雷的郑毅,巨大的恐慌和悔恨攫住了他。
完了!
全完了!
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念头。
王磊这一刀,捅破了天!
捅到了省领导眼皮底下!
捅到了全国媒体面前!
“安静!
大家安静!
听领导解释!”
矿务局办公室主任声嘶力竭地对着麦克风喊,声音被淹没在更大的声浪里。
几个安保人员试图上前维持秩序,立刻被情绪激动的矿工围住推搡。
风暴的中心,王磊依旧坐着。
他微微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喉间的灼痛如同烧红的烙铁,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的刺痛,提醒着他方才那两句话付出的代价。
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紧绷的太阳穴滑下。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郑毅那几乎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怨毒目光,能感受到周铁山投来的、混杂着绝望和一丝隐秘怨怼的复杂视线,更能感受到台下无数道震惊、愤怒、期待、悲痛交织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针,刺在他的背上。
巨大的压力像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心脏,沉重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但他没有退缩。
怀里那本湿透的笔记本和那份沉甸甸的卷宗,紧贴着他剧烈跳动的心脏,像两块冰冷的磐石,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老林扉页上那被重新描摹的“安全责任重于泰山”
,此刻仿佛拥有了千钧之力。
他知道,这一步迈出去,就再没有回头路。
他掀开的,不仅仅是西七的盖子,更是三年前甚至更早之前,深埋在官场褶皱里的、足以吞噬更多生命的巨大黑洞。
“郑局长!
周矿长!
王专员!
请解释清楚!”
一个记者终于突破混乱,冲到主席台前,话筒几乎要戳到郑毅脸上,“昨天西七瓦斯异常是否真实?是否达到了临界值?是否启动了真实撤人?‘老林的不踏实’具体指什么?是否与一年前的矿难有关联?请正面回答!”
这个提问像一把精准的解剖刀,瞬间切中了所有要害!
无数道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