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山矿安监分局临时征用的会议室里,空气像凝固的铅块。
烟雾早已被强制驱散,门窗大开,深秋的寒风灌入,却吹不散那股令人窒息的凝重。
市安监局副局长、事故调查组组长吴明,脸色铁青地坐在主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出沉闷的“笃笃”
声。
他面前摊开的,是那份刚刚由技术员赵小兵冒着巨大风险、几经辗转才送抵的核心证据——西三采区支护设计变更的原始申请单、未经上级安监部门正式批复的“专家论证”
意见(签名栏一片空白)、以及一份内部备忘录,上面清晰标注着变更后的锚杆型号、间距、排距,并附有潦草的签名:刘振业。
铁证如山!
与会的调查组成员、矿安监分局负责人脸色都极其难看。
李卫民坐在角落,眼神复杂地看着那份备忘录,沉默不语。
而刘振业,这位几个小时前还在会上侃侃而谈、试图将责任推给死者的矿长,此刻面如死灰,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辩解什么,却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砰!”
吴明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嗡嗡作响。
他霍然起身,目光如刀,死死钉在刘振业脸上:
“刘振业同志!
这就是你所谓的‘微调优化’?!
这就是你所谓的‘经过专家论证和安监备案’?!
擅自变更关键支护参数,降低安全冗余!
程序违规!
手续造假!
这就是导致林福生同志牺牲的根本原因!
你还有什么话说?!”
质问如同惊雷,在寂静的会议室里炸响!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刘振业身体晃了一下,脸色由灰白转为一种不正常的潮红。
巨大的恐惧和耻辱感瞬间淹没了他,但长期身处高位的惯性,以及一种绝境求生的本能,让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戾气!
他不再看吴明,而是将怨毒的目光射向会议室门口——那里,王磊拄着手杖,静静地站着,如同一道沉默的界碑!
“是他!
是王磊!”
刘振业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手指颤抖地指向王磊,“是他指使赵小兵!
是他窃取矿上机密文件!
污蔑构陷!
他想搞垮长山矿!
他是在报复!
报复我昨天在井口没让他下去!
报复我不让他插手具体管理!
他这是挟私报复!
干扰事故调查!”
恶毒的指控如同淬毒的冰锥,瞬间将矛头转向王磊!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惊愕地聚焦到王磊身上,连吴明都皱紧了眉头。
王磊依旧平静地站在那里,模糊的视野里,刘振业扭曲的面孔只是一个晃动的轮廓。
寒风卷起他单薄的衣角,手杖稳稳地支撑着他清瘦却挺直的身躯。
他没有愤怒,没有辩解,只是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刘振业的嘶吼,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刘矿长…我…是安全督导专员。”
“我的职责…是观察…报告…了解…事故真相。”
“赵工…是矿上…技术员。”
“他…拿到…的…是矿上…自己的…档案。”
“真相…不会…因为…谁…说出来…而改变。”
平静的话语,如同磐石,瞬间击碎了刘振业泼来的污水!
职责所在,程序正当,证据来源清晰!
王磊甚至没有提一句刘振业的指控是否成立,只是陈述事实,却比任何激烈的辩驳都更有力量!
刘振业被噎得一口气没上来,脸色涨得紫,指着王磊的手指剧烈颤抖:“你…你…”
“够了!”
吴明一声厉喝,打断了这场闹剧。
他厌恶地看了刘振业一眼,转向王磊时,眼神复杂,但语气缓和了许多:“王磊同志,请进来坐。
你提供的线索和证据,对查清事故真相至关重要。”
他这话,等于变相肯定了王磊行为的正当性和关键性。
王磊微微颔致意,在调查组一名成员让出的椅子上坐下,手杖倚在腿边。
他坐下后,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份摊开的、签有刘振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