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支书猛地将王磊的身体扳回原位,气急败坏地直起身。
就在他直腰的瞬间,王磊那痉挛的手指如同受惊的蜗牛触角,瞬间缩回了夹板的掩护之下,只留下裤兜布料上一道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褶皱。
“到底怎么回事?!”
陈支书狐疑地盯着王磊的脸。
王磊喉咙里的“嗬嗬”
声不知何时已经微弱下去,只剩下极其微弱的喘息,似乎刚才那阵“窒息”
的挣扎耗尽了他最后一点力气,此刻连“表演”
的力气都没有了,重新变回那副彻底死寂的模样。
“不…不知道啊支书…”
二牛也懵了,看着王磊又“安静”
下来,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只是幻觉。
他心有余悸地瞥了一眼掉在床褥褶皱里的那枚纽扣,再也不敢去碰,仿佛那是个不祥之物。
陈支书眉头紧锁,烦躁地抹了把脸。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裤兜里的手机,想看看时间,或者再试试那该死的信号。
他的手指探入裤兜,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按键。
突然,他的动作顿住了。
一种极其细微的、几乎被忽略的异样感传来。
按键的触感…似乎和平时有点不同?好像…有被按压过的微小凹陷?或者仅仅是心理作用?
他狐疑地掏出那个黑色大砖头。
屏幕是暗的。
他习惯性地按亮了屏幕。
微弱的蓝光映亮了他疲惫而焦虑的脸。
信号格依旧只有可怜的一格在跳动。
屏幕显示着待机界面,干干净净。
没有拨号记录,没有未接来电,没有短信提示。
一切如常。
陈支书盯着屏幕,又看了看床上再次陷入“深度昏迷”
、气息奄奄的王磊,再看看旁边一脸茫然恐惧的二牛。
他烦躁地“啧”
了一声,暗骂自己神经过敏。
一个只剩半口气、手脚都废了的“死人”
,怎么可能动他的手机?刚才那阵动静,大概真是这倒霉蛋临死前的痉挛或者回光返照吧?至于按键的感觉…也许是刚才自己掏手机时不小心蹭到的?
他重重地按灭了手机屏幕,那点微不足道的异样感迅被眼前更大的麻烦和烦躁淹没。
他随手将手机塞回裤兜,对着二牛厉声道:“看紧点!
再出幺蛾子,老子先打断你的腿!”
二牛唯唯诺诺地点头,再也不敢靠近床边。
房间里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死寂。
只有窗外,浓雾依旧无声地笼罩着群山,封锁着出路。
王磊一动不动地躺着,仿佛真的已经油尽灯枯。
只有在他紧闭的眼睑深处,在那片意识的黑暗深渊里,一点微弱到极致、却无比执拗的光,在顽强地闪烁。
那是他最后接触到的冰冷按键的触感,是他拼尽全力留下的、渺茫如星火的痕迹。
他不知道那痕迹是否被察觉,更不知道它能否穿透这深山的褶皱和权力的铁幕。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死”
下去,在绝望的冰层下,等待着那几乎不可能出现的、微弱的回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