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夜色依旧浓稠,但东方天际已隐隐透出一丝灰白。
鸡鸣声在寂静的山村零星响起,如同死神的倒计时。
王磊躺在冰冷的硬板床上,每一秒都像在滚烫的烙铁上煎熬。
身体的剧痛被巨大的恐惧和希冀死死压制,所有的感官都死死锁定在院子里。
二牛正骂骂咧咧地收拾那只惨死的山羊。
借着油灯微弱的光,王磊看到他费力地将山羊僵硬的尸体拖到院墙角落,用一张破草席草草盖住,又铲了些湿土盖在血泊上,试图掩盖血腥气。
动作粗鲁,带着被无妄之灾搅了好梦的怨气。
“妈的,真他娘的晦气!”
二牛啐了一口,搓着手上的血污,烦躁地瞥了一眼王磊房间的方向。
显然,他把这笔“损失”
也算在了王磊头上。
王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不在乎二牛的埋怨,他只在乎那具羊尸!
那堆被山羊垂死挣扎搅得稀烂、又被草草掩盖的泥地!
账本残页就在那里!
二牛什么时候去“处理”
?必须在徐长林到来之前!
“二牛哥…”
王磊用虚弱到极致的声音呼唤,带着刻意的讨好和歉意,“对不住…连累你…羊…等天亮…赶紧埋了吧…别…别臭了院子…”
他再次强调“处理”
,如同无形的绳索,勒紧二牛的行动。
二牛烦躁地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天擦亮就去!
真他娘的倒霉催的!”
他不再看王磊,一屁股坐在院子里的石墩上,抱着胳膊,警惕地盯着院门方向,更像是在看守囚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东方天际的灰白渐渐扩散,勾勒出远山和村庄模糊的轮廓。
死寂的山村开始有了些微的动静。
王磊的神经绷紧到了极限,每一次心跳都像重锤砸在胸口。
他死死盯着院墙角落那张破草席下凸起的轮廓,如同看着自己唯一的生机。
就在这时!
“突突突…!”
一阵急促的、由远及近的汽车引擎声,如同撕破黎明的惊雷,猛地打破了山村的死寂!
来了!
王磊浑身瞬间冰凉!
徐长林!
他提前到了!
二牛如同被针扎了屁股,猛地从石墩上弹起来,脸上血色尽褪,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慌乱!
他下意识地看向王磊房间的窗户,又看向院门,手足无措。
引擎声在村口方向停下。
紧接着是沉重的开关车门声,以及几声刻意压低、却带着绝对权威的简短命令。
脚步声!
不止一人!
沉重、迅捷、带着一股冰冷的肃杀之气,正快朝着村支书家——也就是陈支书和王磊所在的这个院子——逼近!
“哐!
哐!
哐!”
粗暴的拍门声如同索命的鼓点,在黎明前的寂静中轰然炸响!
震得院墙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开门!
村委会的!
配合调查!”
一个冰冷而强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二牛吓得腿肚子直哆嗦,求助般地看向陈支书房间的方向。
陈支书房间的灯也立刻亮了,传来一阵窸窣的穿衣声和脚步声。
院门被打开。
王磊的呼吸瞬间停滞!
他用尽力气,艰难地侧过一点头,目光透过窗棂的破洞,死死盯住院门口!
昏沉的晨光下,一个穿着黑色夹克、身形精悍、眼神锐利如鹰的男人当先走了进来。
正是徐长林!
他身后跟着两个同样穿着便装、但气质冷硬、眼神警惕的年轻男人。
三人身上都带着一种风尘仆仆的冰冷气息,如同出鞘的利刃。
陈支书披着外衣,匆匆从屋里迎出来,脸上堆起刻意的、带着敬畏的惶恐笑容:“徐…徐处长!
您…您怎么这么早就到了?快请进!
请进!”
徐长林根本没看陈支书,锐利如刀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第一时间扫过整个院子——简陋的农舍,堆放的杂物,角落盖着破草席的死羊,以及…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