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的灯光,冰冷的消毒水味,单调的输液滴答声。
时间在这间狭小的病房里,仿佛被胶水黏住了,流动得异常缓慢而沉重。
王磊睁着眼,看着天花板上一条细微的裂纹,思绪却如同脱缰的野马,在绝望与愤怒的荒原上狂奔。
钥匙。
孙德海醒了,指认了他。
用最直接、最致命的方式。
“王磊拿了钥匙…不能让他带走…”
这句话像淬了毒的钉子,深深楔进王磊的太阳穴。
孙德海在矿下的惊恐和疯狂,此刻都变成了指向他的利刃。
那个神秘的中年男人——王磊后来从偶尔进来换药、眼神同样像深井的护士口中,模糊地听到别人称他为“徐处长”
——显然已经将这把“钥匙”
视为解开整个谜团的核心,也是钉死他王磊的关键物证。
他的处境,比在黑暗的辐射管道里被鼠群啃噬还要凶险万分。
在那里,敌人是看得见的怪物和致命的辐射。
而在这里,敌人是无形的巨网,是精心编织的谎言,是孙德海那张躺在隔壁、随时可能吐出更多致命指控的嘴。
他被“保护”
着,也被囚禁着。
病房的门,看似普通,却比那厚重的气密门更难突破。
他尝试过询问护士自己的伤势、何时能转院或联系家人,得到的永远是公式化的、滴水不漏的回答:“王主任,您伤得不轻,需要静养。
其他的事情,组织上会妥善安排,您不用操心。”
组织上。
这三个字像冰冷的铁幕,将他与外界彻底隔绝。
他成了一个孤岛,一个被严密看守、等待宣判的疑犯。
唯一能证明他清白的郑国富,生死不明,困在那场被官方定义为“救援难度极大”
的矿难里。
而他自己,却被“官方记录”
提前摘离了现场,成了一个出现在绝密废弃军事设施的“幽灵”
。
这哪里是巧合?这是一场针对他的、无声的绞杀!
目的,就是那把紧贴着他胸口的星图之钥!
孙德海知道它的存在,那个神秘的“组织”
更是不惜一切代价要得到或销毁它。
现在,他们利用官方的力量,利用规则和程序,将他牢牢锁死在这间病房里。
他成了棋盘上任人摆布的棋子,甚至连挣扎的资格都快要被剥夺。
愤怒如同岩浆,在冰冷的绝望下翻腾、灼烧。
他不能坐以待毙!
必须找到突破口!
机会,出现在第三天中午。
一个穿着医院后勤制服、身材微胖、面相敦厚的中年男人推着餐车进来。
他动作麻利地将一份标准病号餐放在床头柜上,眼神飞快地扫过王磊缠满绷带的右臂和苍白的面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王主任,吃饭了。”
他的声音不高,带着点地方口音。
王磊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目光习惯性地扫过餐盘。
青菜、米饭、一小块清蒸鱼。
很普通。
就在他准备移开视线时,目光却猛地一顿!
米饭!
那碗平平无奇的米饭,靠近碗沿的位置,赫然用酱油或者什么深色的酱汁,点了一个小小的、不规则的圆点!
这个点很小,混杂在米粒间,若非王磊此刻神经高度紧绷,对任何异常都异常敏感,几乎不可能注意到。
它既不像无意滴落的污渍,也不像什么装饰。
它突兀地存在着,像一个微弱的信号。
王磊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他猛地抬头看向那个正要转身离开的护工。
护工也正好看向他,眼神短暂交汇的刹那,王磊捕捉到了一丝极快闪过的、带着询问和紧张的光芒。
护工迅低下头,推着餐车,像什么都没生一样,脚步略显匆忙地离开了病房。
门轻轻关上。
病房里再次只剩下王磊粗重的呼吸和输液管的滴答声。
他死死盯着那个米饭上的黑点,大脑以前所未有的度运转。
暗号?传递信息?谁?郑国富的人?还是…另有所图?
这微小的异常,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王磊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在这个被严密监控的环境里,任何一点来自“外部”
的迹象,都可能是救命稻草,也可能是致命的陷阱。
他不能轻信,但也绝不能放过!
接下来的两天,王磊的精神高度集中。
他不再只是被动地等待和焦虑,而是将所有的感官都调动起来,像一个最精密的探测器,捕捉着这间病房里一切细微的动静和信息。
他仔细观察每一个进来的医护人员。
主治医生姓吴,五十岁上下,头梳理得一丝不苟,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锐利而冷静,说话滴水不漏,询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