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的话,像一枚投入深海的炸弹,没有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却在无声中掀起了足以倾覆一切的暗流。
一楼大厅里,那股由郑毅带来的、几乎凝成实质的肃杀气场,在这一刻出现了微妙的扭曲。
郑毅身后那几名随时准备动手的西装男子,脸上的错愕已经无法掩饰。
他们见过嚣张的,见过狡猾的,却从未见过敢用这种方式,把省纪委督察室主任逼到牌桌上,用自己的乌纱帽当赌注的疯子。
孙明哲的脑子彻底成了一锅沸腾的浆糊。
他张着嘴,看着林渊的背影,感觉自己不是在纪委大楼里,而是在一个巨大的、荒诞的赌场中。
而林渊,刚刚将他孙明哲的全部身家,连同整栋大楼的未来,都一把推到了赌桌中央。
“你……”
郑毅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那道锐利得能割开人皮肤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林渊脸上,像是在重新评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他从这双平静的眼眸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虚张声势,看不到半点赌徒的疯狂。
他看到的,是一种近乎于冷酷的自信。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郑毅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我知道。”
林渊的回答简单而清晰,“我用我的前途,为我的兵,担保他的清白。”
他环视了一圈大厅里那些因为恐惧和震惊而面色各异的纪委干部,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我更要让江城市纪委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我们是一支队伍。
只要你行得正、坐得端,被人泼了脏水,组织就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这番话,与其说是说给郑毅听,不如说是说给整个江城市纪委听的。
那是一种宣言,一种承诺。
石磊那双通红的眼睛里,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再也抑制不住,夺眶而出。
这个在审讯室里能让贪官污吏闻风丧胆的硬汉,此刻却哭得像个孩子。
他猛地用手背擦去眼泪,挺直了那几乎要被压垮的腰杆,一言不地站在林渊身后,像一座沉默的山。
大厅里,那些原本只是畏惧和看热闹的纪委干部们,眼神也开始生变化。
他们看着林渊那并不算高大的背影,心中那根名为“士气”
的弦,被狠狠地拨动了。
郑毅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沉默了。
他办案多年,最擅长的就是攻心。
他知道,士气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是一支队伍的灵魂。
林渊正在用一场豪赌,为这支濒临涣散的队伍,重新铸魂。
如果自己拒绝,转身就走,去等省委的裁定。
那么,无论最终结果如何,他郑毅,在气势上,就已经输了。
他会成为一个不敢接受下级挑战的“阎王”
,一个只懂得以势压人的官僚。
可如果接受……
郑毅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
他看着林渊,像一头审视猎物的狮子。
“好。”
一个字,从他口中吐出,沉重如山。
孙明哲的心,随着这个字,彻底沉入了谷底。
“二十四小时。”
郑毅伸出两根手指,然后又伸出四根,动作缓慢而清晰,“从现在开始计时。”
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明天上午十点整,我要看到结果。”
“在这期间,”
他扫了一眼自己带来的那些手下,“我的调查组,会全程‘观摩’你们的调查。
你们的办公室,就是你们的办案地点。
任何人,不得离开这栋大楼。
任何与外界的通讯,必须经过我的人批准。”
“你们可以查阅任何你们认为需要的卷宗,但所有卷宗的调取,必须在我的人监督下进行。”
他向前走了一步,与林渊的距离,不足半米。
那股强大的压迫感,如同一堵无形的墙,迎面而来。
“二十四小时后,如果你证明不了他的清白。”
郑毅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冰冷的残酷,“林渊,你说的,脱下这身衣服,我会亲自替你执行。
然后,我会以‘包庇、妨碍公务’的罪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