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
空气中,弥漫着顶级大红袍的醇厚香气,以及若有若无的檀香味。
一个身穿挺括警服,肩上扛着耀眼警衔的男人,正站在桌前,凝神静气,练习着书法。
他约莫五十出头的年纪,面容儒雅,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眼神温和,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任谁也无法将他与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联系在一起,他更像是一位大学里受人尊敬的教授。
他就是江城市公安局局长,赵凤年。
市民口中的“警界之光”
,屡破大案的英雄。
宣纸上,一个“静”
字已然写就,笔锋沉稳,力道内敛,足见其心性。
他正欲提笔写第二个字,桌上那部黑色的、加密的内部电话,突然出了一阵急促的蜂鸣。
赵凤年的手腕,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一滴浓墨,从笔尖滴落,正好落在了那个“静”
字的心上,迅晕开,像一个狰狞的伤口。
赵凤年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
他放下笔,拿起那张废掉的宣纸,看也没看,随手揉成一团,精准地扔进了纸篓。
然后,他才不紧不慢地按下了免提键。
“说。”
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温和,平静。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刻意压低了的、带着几分紧张的声音:“赵局,是我。”
“情况怎么样?”
“林渊……有动作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颤,“他今天一早,就带着石磊,开了一辆私家车出城了,方向是邻省。”
“石磊?”
赵凤年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那个老顽固,林渊把他从信访室的垃圾堆里翻出来了?”
“是。
而且,根据我的观察,石磊这几天,一直在信访室的档案库里,翻阅三年前的旧档案。
我找机会看过他的调阅记录,都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信访积案,但……时间点,很巧。”
赵凤年喝茶的动作停住了。
三年前。
一个他以为早已被彻底遗忘,埋进了时间尘埃里的年份。
“他今天出城,有没有报备?”
赵凤年问。
“没有。
完全是私人行程。
纪委那边,只有他的秘书知道,说是林书记家里有点私事。”
“私事?”
赵凤年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一个新上任的纪委副书记,屁股还没坐热,就敢带着一个刚刚启用的‘刺头’,不报备、开私车、跨省去办‘私事’?”
他放下茶杯,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他掌控的城市。
阳光有些刺眼。
他的脑海里,像一台精密的计算机,开始飞运转。
林渊的突然崛起,扳倒陈光的雷霆手段,空降纪委,这一切都透着不寻常。
现在,他又启用了石磊。
石磊是什么人?是整个公安系统都出了名的硬骨头,当年连自己的面子都敢当面驳斥。
这种人,要么不用,一旦用了,必然是要办那种能把天捅个窟窿的硬案。
而目标,是三年前的旧案。
一个个人名,在赵凤年的脑海里闪过。
三年前,他亲手处理过几件“麻烦事”
,每一件都处理得“天衣无缝”
。
但其中,只有一件,是和石磊这种级别的老刑侦,隐隐有些关联的。
一个名字,如同深海里的水鬼,悄无声息地浮了上来。
邓毅。
赵凤年嘴角的笑意,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他的眼神,隔着金丝眼镜,变得有些阴沉。
他记得很清楚,邓毅的案子,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完美的闭环。
人证、物证、鉴定报告,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个唯一的、不可辩驳的结论——那个曾经的警界标兵,疯了。
一个疯子,能有什么威胁?
可直觉告诉他,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多年来,在刀锋上行走的生涯,让他锻炼出了一种野兽般的直觉。
他能嗅到空气中,最微弱的危险气息。
就像现在。
他感觉自己精心编织了多年的那张大网,那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