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刘秀芝身下不断涌出的鲜血,沉重地摇了摇头。
“大川啊……你媳妇儿这是受了猛力撞击,动了胎气,见了红……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老郎中声音干涩,“如今之计,只能尽力……保大人。
我开一副催产落胎兼止血的方子,赶紧煎了服下,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再晚……大人也危险了!”
保不住孩子了……
虽然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到郎中宣判,杨大川还是觉得眼前一黑,浑身力气都被抽空了,脸色惨白得吓人。
他踉跄一步,扶住门框才勉强站稳,喉咙里出嗬嗬的声响,如同濒死的野兽。
“保……保大人!”
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求你,一定保住秀芝!
我……我这就去县里找王大夫!”
他还存着一丝侥幸,希望医术更高明的王大夫能有回天之力。
“东家!
郑河已经骑马去县里请王大夫了!”
钱钺在一旁急忙说道。
院子里乱成一团,灶房里,周婆子(她胳膊还吊着,但已能走动)已经手脚麻利地开始按照孙郎中的要求烧水、煎药。
一盆盆热水端进去,换出来的是一盆盆触目惊心的血水。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向杨家各处。
作坊里,元娘正低头检查着面饼的干燥程度,就见秀秀像丢了魂似的冲进来,带着哭腔喊道:
“大奶奶!
不好了!
二奶奶……二奶奶被人推倒了,流了好多血!”
元娘手里的面饼“啪嗒”
一声掉在地上,滚出老远。
她脸色骤变,什么也顾不上了,提起裙子就往外跑,一路上跌跌撞撞,短短一段路,竟摔了两三跤,膝盖磕破了,裙子上沾满了泥土也浑然不觉。
村子里,颜氏正笑眯眯地跟几个妇人说着收地香泡儿的事,听到消息,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手里的篮子“哐当”
落地,红艳艳的果子滚了一地。
她出一声凄厉的“我的儿啊!”
,也顾不上捡,拔腿就往家跑,一路上不知绊了多少下,髻散了,鞋子掉了一只都顾不上捡。
里正家,杨老爹正和里正商量着青砖和围墙的事,看到李钱氏派来的半大小子慌里慌张地跑来报信,老爷子身子猛地一晃,手里的旱烟袋“哐当”
掉在桌上。
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就往家跑,那度,完全不像个年过半百的老人。
而此刻,老宅舒玉正蹲在净房里看着墙上那几块依旧有些空鼓、敲起来“哐哐”
响的瓷砖。
听到秀秀的话只觉得脑子里“嗡”
的一声巨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一瞬。
她猛地站起身,什么都来不及想,像颗小炮弹似的冲出老宅,朝着杨家小院的方向拼命跑去!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灵泉水!
对!
灵泉水一定能保住孩子!
一定要赶得上!
她跑得飞快,两条小短腿几乎抡成了风火轮,肺里火辣辣地疼,却不敢停下一刻。
当她上气不接下气、小脸煞白地冲进杨家小院时,只见元娘失魂落魄地坐在正房屋檐下,身上沾满了泥土,正无声地抹着眼泪。
西厢房里,传来刘秀芝压抑而痛苦的呻吟,以及颜氏带着哭腔的、不断宽慰她的声音:
“秀芝,好孩子,撑住……撑住啊……王大夫马上就来了……”
“好孩子,娘在这儿!
撑住……撑住啊……娘在这儿……”
一盆盆血水被李钱氏从里面端出来,那刺目的红色,灼伤了舒玉的眼睛。
“娘!
我要进去!
我要看婶婶!”
舒玉哭着就要往西厢房里冲。
元娘却一把死死抱住了她,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决:
“玉儿!
不能进去!
你婶婶正在紧要关头,打扰不得!
听话!”
“我就进去一下!
就一下!
我有药!”
舒玉拼命挣扎,眼泪汹涌而出。
她不能说灵泉水,只能胡乱喊着有药。
“什么药都不行!
现在不能打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