瞟向菜地的方向。
乙如磐石般守在正房门口,石磊则像一尊门神,目光如炬地监视着全院。
这寂静、对峙、又透着几分诡异的画面,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
舒玉不再理会外面的动静,似乎真的睡着了,书本依旧盖在脸上。
只有她自己知道,书本下的她,眉头紧锁,心烦意乱。
今天这突如其来的混乱、阿奶和娘亲受的委屈惊吓、顾九反常的举动、还有好几天联系不上的王霜……一桩桩一件件,像乱麻一样缠绕在她心头。
她努力想集中精神思考对策,却总觉得心浮气躁。
她烦躁地抬起小手,将脸上的书本用力往下按了按,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的纷扰。
那本粗糙的草纸书册散出淡淡的草木气息,却丝毫无法安抚她焦灼的情绪。
就在这片诡异的寂静与煎熬中,院门外终于传来了一阵急促而熟悉的脚步声,以及刘安那带着哭腔和焦急的呼喊声:
“老爷!
大爷!
就在里面!
好多好多人!
围着老夫人和夫人吵!
小姐她……”
显然是刘安这孩子机灵,见情况不对,偷偷溜出去搬救兵了。
杨老爹和杨大江他们接到报信,急匆匆地从工地赶回来了!
杨老爹脸色沉凝,步伐又快又稳,杨大江更是心急如焚,几乎是一路小跑,身后还跟着几个闻讯赶来的汉子。
一行人风风火火地冲进院门,预想中的鸡飞狗跳、哭闹撕打的混乱场面并未出现。
映入他们眼帘的,就是这样一幅极其诡异却又秩序井然的景象:
三四十个妇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鸦雀无声地站在灼人的烈日下,个个汗流浃背,面色惶恐,几个姑娘捂着脸无声抽泣。
而正房屋檐下的阴凉处,他们家那个年仅四岁的小孙女,正悠闲地(看似)躺在一张小躺椅上,脸上盖着一本书,仿佛睡着了。
顾九在一旁打着扇,而乙和石磊一左一右,如同两尊煞神,牢牢镇守着这寂静的庭院。
这画面……静得可怕,也怪得离谱!
完全不是刘安口中那“打起来”
的混乱模样。
杨老爹和杨大江见状,心下先是一安——至少没打起来,人都没事。
但随即,他们的心又立刻提了起来——颜氏和元娘呢?怎么不见人影?院子里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杨大江一个箭步就想冲向关着房门的正房,被杨老爹用眼神制止。
杨老爹浑浊却锐利的目光迅扫过全场,在那几个嘴角带伤、脸色煞白的婆子脸上停顿了一瞬,又看了看屋檐下“熟睡”
的孙女和那两个气场强大的护卫,心中已然明白了七八分。
他缓步走到屋檐下,目光落在书盖着脸的舒玉身上,声音低沉嘶哑,却带着关切:“玉儿?”
书本动了一下,然后被一只小手拿开。
舒玉睁开眼,看到阿爷和爹爹,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点疲惫的放松,她坐起身,小声地说:
“阿爷,爹,你们回来了。
没事了,阿奶和娘被这些人吵得头晕心悸,又受了惊吓,喝了水刚睡下,此刻应该睡熟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杨老爹和杨大江看着院子里这阵仗,再看看女儿孙女那与年龄不符的沉稳(甚至可以说冷酷)安排,哪里会相信只是“镇住场面”
那么简单?
杨大江额角青筋都跳了起来,猛地扭头看向院子里那些妇人,眼神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那些妇人被杨大江这吃人般的目光一扫,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纷纷低下头,恨不得把脑袋缩进脖子里,心里叫苦不迭,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杨老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走到舒玉身边,低声问:“到底生了什么事?怎么闹成这样?”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那些噤若寒蝉的妇人,心中已然明白了七八分。
定是招工惹来的麻烦,只是没想到会闹到如此地步。
舒玉叹了口气,小脸上露出一丝与她年龄不符的疲惫和讥诮,用只有祖孙俩能听到的声音简单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如何有人泄密引来了远计划的人,如何有人想李代桃僵引争吵,如何这些人不顾颜氏身体围攻吵嚷……
杨老爹越听脸色越沉,握着烟袋杆的手背青筋凸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