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其罕见地、微微向上弯起一个极浅极淡的弧度。
她伸出手,用指尖极其轻柔地拂开舒玉额前几缕汗湿的碎,动作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珍视。
“真是……小傻子。”
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如同羽毛般飘落在寂静的房间里。
顾九深吸了几口气缓了缓才端起那盆已经变温的水,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对着杨老爹的背影,用气声说道:
“老太爷,小姐衣裳换好了,身上……干干净净的,看起来累极了,睡得沉。”
杨老爹背对着她,肩膀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分,沉默地点了点头。
顾九端着水盆,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耳房的门。
她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只觉得双腿有些软。
低头看着盆中浑浊的脏水,小姐苍白的小脸和老太爷那深重的忧虑在她脑中交替闪现。
她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磐石般的坚定。
无论如何,小姐没事就好。
她端起水盆,脚步无声地走向后院菜地旁,将那一盆沾染了秘密的污水,哗啦一声,倒进了泔水桶。
门内,杨老爹终于转过身,走到床边。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看了熟睡的舒玉许久,布满老茧的大手极其轻柔地拂过孙女额前细软的碎。
那沉睡的小脸在干净寝衣和暖被的包裹下,终于恢复了一点血色。
“唉……”
一声沉重得仿佛承载了千钧重担的叹息,从杨老爹胸腔深处溢出。
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舒玉,转身,脚步有些蹒跚却异常坚定地推门走了出去。
前院,还有一场关乎满城生死的硬仗在等着他,粮到了,只是开始。
而他必须去,为了这满城的烟火,也为了此刻能在这小小耳房里安睡的、他豁出命去也要护住的心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