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往灶膛里添柴,一时间,厨房里热气腾腾,面粉飞扬。
“多掺点菜!”
颜氏大声指挥,“白面留着做炒面!”
周婆子往面盆里撒着剁碎的菘菜,忽然哽咽:“这菜要是留到秋天”
“留个屁!”
颜氏叹了口气,“能活过今秋再说!”
午后的日头毒得很,舒玉蹲在灶房熬羊奶。
蒸汽熏得她小脸通红,趁秀秀去抱柴的功夫,将滚烫的羊奶“变”
进空间,又摸出罐奶粉往陶瓮里倒。
“二毛的口粮有着落了!”
她举着陶罐邀功,奶沫子溅到舒婷脸上。
奶团子咂吧着嘴尝了尝,小胖脸皱成包子褶——(这兑水奶粉还不如羊奶!
)
秀秀抱着柴火进来看着陶罐里的奶粉,满脸疑惑:“小姐,这是”
“奶粉!”
舒玉得意地晃了晃陶罐,“用水冲开就能给二毛喝!”
秀秀眼睛一亮:“小姐真厉害!”
正说着,颜氏走进来,看着陶罐里的粉末,皱起眉头:“这是啥?”
“奶粉,给二毛喝的。”
舒玉解释,“把奶熬干了,碾成粉用开水冲开就行。”
颜氏点点头,伸手摸了摸陶罐:“行,先放着。”
她转身要走,忽然回头,“对了,那头死羊也得宰!”
舒玉愣了愣,没想到颜氏这么快接受了奶粉,忙不迭点头:“好!
先在养两天吧!”
“水!”
舒玉突然拍着脑门跳起来,“光顾着屯粮,水缸都要见底了!”
颜氏正从锅里乘出最后一把炒面,闻言头也不抬:
“井里还能打水,慌什么?”
“生水喝了要闹肚子!”
舒玉拽着老太太往灶房拖,“您忘了上回小叔窜稀三天?”
窗根下劈柴的杨大川老脸一红:
“陈芝麻烂谷子”
灶房里蒸汽腾腾,秀秀举着木勺呆立当场——两个齐腰高的大水缸泛着青光,缸底的水印子活像干涸的河床。
“烧!”
舒玉踩着板凳往锅里舀水,“把井水煮滚了再存!”
刘秀芝抱着柴火直咂舌:“这节骨眼还穷讲究”
“毛毛说的没错!”
颜氏突然抄起烧火棍,“自打听这猢狲的话喝煮开的水,咱家连舒婷都没闹过肚子!”
五个灶眼同时腾起烈焰,铁锅里的井水咕嘟冒泡。
顾九举着葫芦瓢穿梭其间,滚水溅在手背上烫出红印也浑然不觉。
舒婷趴在摇篮里吐泡泡,忽然指着水雾“咿呀”
直叫——(阿姐,奶粉要用温水冲啊!
)
“就你精怪!”
舒玉戳着妹妹的奶膘,将凉好的开水灌进羊皮囊,“等逃难时给你当尿壶!”
奶团子气鼓鼓地踹翻拨浪鼓,肉手精准拍在顾九刚封好的水囊上,“噗”
地滋了舒玉满脸。
戌时的更鼓声中,杨家灶房飘起草木灰的焦香。
两个个装满开水的陶瓮列队站在墙角,像两个戴斗笠的老农。
颜氏抹着汗珠踹了脚柴堆:
“够喝三日了,再烧下去鞁子没来,咱先成熏肉了!”
这一忙就是忙到了后晌,厨房里弥漫着烙饼和炒面的香味。
舒玉累得腰酸背痛,看着桌上堆成小山的干粮,心里稍安。
忽然,她想起什么,又溜进灶房,将烧开的水灌进水缸,直到两个水缸都装得满满当当。
舒婷看着面前的奶粉,疑惑地歪着头:“咿呀?”
(凉水能冲开吗?)
舒玉戳了戳她的小鼻子:
“有喝的就不错了,别挑剔!
到时候找机会给你拿新鲜的喝……”
奶团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张开小嘴,乖乖吹了个泡泡。
夕阳西沉时,杨家的粮仓改头换面。
墙根摞着三百张烙饼,梁上悬着十串熏肉,就连腌菜坛子都被棉布裹成了粽子。
钱师父拄着铁锹直喘:“便是鞑子围城半年,也饿不着咱”
周婆子挨个裹油纸,忽然抽了抽鼻子:
“这炒面味儿不对”
“加了些花生碎。”
舒玉面不改色地扯谎,“补身子。”
实则半袋炒面早被她做了手脚——那里头掺了葡萄糖粉的现代军用压缩饼干,此刻正在异世灶台上冒着可疑的香气。
颜氏摸着焦黄的烙饼直叹气:“够吃半月了”
话音未落,舒玉突然“哎呦”
着打翻陶罐,奶粉如雪瀑倾泻在桌上。
“败家玩意儿!”
老太太抄起笤帚,“这精贵物”
“阿奶别急!”
舒玉举着罐子一动不敢动,“没洒在地上!”
舒婷配合地吐出个奶泡,活像只得意的招财猫。
暮色染红窗纸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