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孩子硬是被穷日子泡成了懒汉。
晨光初绽时,杨家院里飘起皂角香。
舒玉蹲在井台边刷牙,忽然听见院门“吱呀”
轻响。
抬头望去,晨雾中站着个青衫男子,不知用了多少皂角扑面而来一股皂角味儿,头梳得整整齐齐,指甲剪得见肉,连袖口的补丁都洗得白,活像换了个人。
“赖赖子叔?”
舒玉嘴里的柳枝“吧嗒”
掉在地上。
王赖子臊红了脸,他局促地扯了扯衣角:
“毛毛……小东家,你阿爷呢?”
“哎呦喂!”
颜氏挎着菜篮从灶房出来,惊得差点摔了手里的坛子,
“这是哪家的小郎君走错门了?”
王赖子耳尖红得能滴血,脚尖蹭着青石板缝。
原先杂草似的乱用木簪规规矩矩束着,露出张干干净净的脸。
舒玉踮脚望去,这才现王赖子竟生得眉清目秀,褪去污垢的脸白生生的,倒像个斯文书生。
若不是声音听着耳熟,舒玉险些认不出这是昨天吊在村口的邋遢鬼。
“婶、婶子”
王赖子声儿颤得像风里的蛛丝,
“我扫院子?挑水?还是”
“站着别动!”
颜氏绕着他转了三圈上下打量,忍不住点头:
“收拾干净了倒像个人样。”
“大川!
把你旧衣裳找两件!”
杨大川抱着衣裳出来时差点绊个跟头——王赖子这清秀模样,活脱一个落难的书生,哪还有半分泼皮相?
舒玉围着王赖子转了两圈:
“赖子叔,原来你长的怪好看哩!
你要早这么拾掇,早讨上媳妇啦!”
“小姑奶奶饶命”
王赖子臊得没个地方躲,正撞上整装待的杨老爹。
“杨、杨叔,”
王赖子不安的搓着手,声音比昨日清亮许多,
“今日开哪块地?”
杨老爹上下打量他,满意地点点头,
“会写字吗?”
“识得几个”
王赖子突然挺直腰板,
“千字文能认大半!”
“哦?”
杨老爹终于撩起眼皮,
“我问你‘闰余成岁’下一句?”
“律吕调阳!”
王赖子答得飞快,眼底闪过一丝光亮,
“杨阿爷他老人家在世时”
这话惊得颜氏手一抖——王赖子竟识字?她突然想起,这懒汉小时候总蹲在自家学堂窗外听公爹讲课,任谁来赶也不走。
杨老爹烟杆往西一指:
“今日你看家,来客留帖。”
说着甩出本泛黄的账簿。
骡车吱呀呀驶出村口时,元娘还在频频回头。
“阿娘放心,阿爷心里有数。
暗卫小叔在暗处盯着呢!”
舒玉望着车窗外飞驰的麦田,她明白杨老爹的心思——今日留王赖子看门,何尝不是一场无声的考验?杨家传说中满院的谢礼、厨房里的细面,都是诱饵,就看这浪子能不能咬住最后一根稻草。
日头爬上县集幡旗时,杨家人已卖完了包子站在豆腐坊门前。
颜氏摸着水井沿直咂舌:
“倒是齐整,就是忒窄巴。”
她比划着蒸笼位置,
“这灶间摆开,人转身都费劲。”
“青砖灶台包浆都磨出来了,要价八十两?抢钱呢!”
刘秀芝掀开蒸笼盖惊呼。
“太小。”
舒玉踮脚比划,
“还没咱家灶棚宽敞!”
杨老爹也不满意,这家豆腐坊的主人不太讲究。
处处都是脏污的痕迹,房间也有些逼仄,杨老爹看着房顶上的蛛网摇摇头:
“还是去牙行看看吧!”
“有个李牙人名气挺大的,不如去他那?”
杨大川说着自己打听来的信息。
“去官牙!”
杨老爹不假思索的做了决定,一家人又都上了骡车。
街角忽然传来马蹄声。
王县丞的常随王生策马而来,枣红马惊得杨大川的骡子直撂蹶子。
“杨掌柜!”
王生滚鞍下马,自家老爷拿杨家人当正经亲戚走动呢,怎么着也得帮一把。
“可巧碰上了!
您这是想置个铺子?”
“是想看个铺子的,这天气眼瞅就热了。
在从家里拉包子怕不新鲜!”
杨大川整日在集上和王生关系不错,随意的回答着。
“这铺子有些逼仄,我阿爹想去官牙看看。”
“走吧,我带你们去官牙!”
“使不得使不得。”
杨大川慌忙摆手,
“生哥,我们自去官牙就行……”
王生翻身上马,鞍鞯上的鎏金纹饰晃得人眼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