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兰,眼神充满了哀求。
墨兰心胆俱裂!
绝不能认!
认了就全完了!
她猛地扑上前,一巴掌狠狠扇在云栽脸上,尖声哭骂道:“你这黑了心肝的下作东西!
枉我平日待你不薄!
竟敢偷我的镯子还栽赃给六妹妹!
我……我打死你这背主的贱婢!”
她状似疯狂,下手极重,只想堵住云栽的嘴。
“够了!”
盛纮一声暴喝,制止了墨兰的歇斯底里。
他看向墨兰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失望和冰冷,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
那眼神,比任何斥责都更让墨兰心寒。
她从未在父亲眼中看到过如此浓重的失望和……厌恶。
尤其想到这镯子是他所赐,却被女儿用来构陷姊妹,更觉心寒齿冷。
盛纮的心彻底凉了。
他不是傻子。
云栽一个丫鬟,哪来的胆子偷主子的心爱之物还故意藏匿?又怎会“恰好”
被明兰看见去向?这分明是一场自导自演的栽赃陷害!
而主使者,就是他这个看似柔弱才女、实则心肠歹毒的女儿!
为了构陷庶妹,竟不惜用他赏赐的珍物做局!
何其愚蠢!
何其恶毒!
这不仅是对明兰的戕害,更是对他这个父亲权威和情感的亵渎!
他再看向一直安静站在一旁、脸上带着些许后怕和委屈的明兰。
这个女儿,在突如其来的污蔑面前,不卑不亢,条理清晰,不仅洗清了自己,更是指出了关键线索。
这份镇定和机敏,与墨兰那拙劣的表演和恶毒的心肠,形成了何等鲜明的对比!
“将这背主刁奴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卖到最苦的煤窑!”
盛纮的声音冷酷无情,宣判了云栽的结局。
云栽的哭嚎求饶声被堵住,如死狗般被拖了下去。
处理完丫鬟,盛纮冰冷的目光终于落到面无人色的墨兰身上。
墨兰浑身一颤,扑通跪倒,哭喊道:“父亲!
女儿冤枉!
女儿真的不知是这贱婢……”
“住口!”
盛纮厉声打断她,眼中是浓浓的疲惫和失望,“你不知?若非你管教无方,纵容刁奴,焉有今日之事?身为姐姐,不知友爱幼妹,反而心思不正!
罚你禁足栖霞阁一月,抄写《女诫》《内训》百遍!
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出院门半步!
好好反省你的言行!
若再不知悔改,家法伺候!”
禁足!
抄书!
当着庄先生和满府下人的面!
这对心高气傲的墨兰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比打她一顿更让她难以承受!
她瘫软在地,只觉得天旋地转,羞愤欲死。
盛纮不再看她,转向明兰时,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和赞许:“明兰,今日你受委屈了。
此事与你无关,你应对得当,很好。
这只镯子……”
他看了一眼婆子手中那只惹祸的碧水镯,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既是惹是生非之物,不必再留。
砸了!”
“父亲!”
墨兰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那是她最心爱的珍宝啊!
盛纮却置若罔闻。
婆子立刻寻来一块石头,当着众人的面,将那只价值连城的碧玉镯狠狠砸在地上!
“啪嚓”
一声脆响,碧玉碎裂,如同墨兰此刻破碎的骄傲和算计,也象征着盛纮对她那份宠爱与期待的彻底幻灭。
明兰垂眸,看着地上那摊刺眼的碧绿碎片,脸上适时地露出些许不忍和惊吓,心中却是一片澄澈的冰冷。
祖母说得对,过慧易夭,过刚易折。
锋芒毕露只会招致毁灭。
今日,她以静制动,以退为进,借力打力,不仅彻底粉碎了墨兰的毒计,更在父亲心中悄然种下了一颗名为“信任”
与“可靠”
的种子。
而墨兰,亲手砸碎了自己在父亲心中才女形象的最后一块基石,也斩断了她与父亲之间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温情。
她失去的,远不止一只玉镯。
“女儿谢父亲明察。”
明兰对着盛纮,恭敬地福身行礼,声音温顺平和。
那低垂的眼帘下,是深潭般的沉静。
静水之下,激流暗涌。
这场由玉镯引的风波,看似平息,却已在每个人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栖霞阁的方向,似乎传来一声压抑的、充满怨毒的啜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