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丹橘拿着裂开的陶土小狗,怔在了原地。
她看着明兰那双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再看看自己手中这粗糙的、代表了西厢房清贫和不受重视的廉价玩意儿,沉静的眼眸深处,那层坚冰似乎裂开了一道更大的缝隙。
她默默地将小狗放回原位,用布巾仔细盖住了那条裂缝,动作间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柔。
就在盛明兰以为这种被遗忘的“平静”
会持续到她被挪去暮苍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以一种极其平淡的方式,介入了她微小的世界。
这天午后,盛明兰正被周氏抱着在廊下晒太阳,一个穿着靛青色直缀、面容清俊、气质端方的少年,在几个小厮的簇拥下,从栖霞阁主屋的方向走了出来。
他约莫十四五岁年纪,眉宇间带着读书人特有的清朗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稳重,正是盛府嫡长子,盛长柏。
他显然刚给父亲盛纮请安出来,步履从容,目不斜视。
经过西厢房廊下时,他的目光随意地扫了过来,落在了周氏怀里的明兰身上。
那目光,平和、温润,带着一种兄长对幼妹应有的、天然的打量,并无多少热络,却也绝无林噙霜的玩味或王若弗的漠然。
他的视线在明兰苍白瘦弱的小脸上停留了片刻,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了一下。
周氏连忙抱着明兰起身行礼:“给柏哥儿请安。”
盛长柏微微颔,算是回礼。
他没有停留,也没有多问一句,径直带着小厮离开了栖霞阁。
这短暂的交汇,像投入深潭的一颗小石子,并未在盛明兰心中激起太大波澜。
盛长柏,这位嫡长兄,在原主的记忆碎片里,是遥远而模糊的存在,代表着盛府的未来和不可逾越的嫡庶鸿沟。
然而,变化却在悄无声息中生。
当天傍晚,周氏去大厨房领份例时,意外地现,属于西厢房的炭火不再是呛人的烟炭,而是换成了上好的、无烟耐烧的银霜炭!
分量也比之前足了不少!
领的饭食里,也多了一小盅温热的牛乳羹。
周氏又惊又疑,拉住相熟的一个婆子低声询问。
那婆子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是柏哥儿身边的小厮墨竹特意来打过招呼了,说六姑娘年幼体弱,又刚受了寒,让厨房这边多照应着些,炭火用好的,饭食精细点。
啧啧,柏哥儿到底是嫡长子,心善,体恤幼妹呢!”
柏哥儿?盛长柏?
周氏捧着那盅温热的牛乳羹回到西厢房,看着小床上安静躺着的明兰,百感交集。
她将炭火换了、饭食变好的事情低声告诉了明兰。
盛明兰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小脸上投下两小片阴影。
她的心湖,却因周氏的话,第一次真正地泛起了涟漪。
盛长柏……那个只匆匆瞥了她一眼的嫡长兄。
他并非全然冷漠?他看到了她的病弱?他……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一种无声的、克制的关怀?
这份关怀,或许微不足道,或许只是源于他端方君子品性中固有的那点怜悯。
但对此刻身处绝境、四面楚歌的盛明兰而言,却如同一缕穿透厚重阴云的微光,带着一丝真实的暖意。
她缓缓睁开眼,看向窗外渐渐暗沉下来的天色。
盛长柏……这位盛府未来的掌舵人,这位被寄予厚望的嫡长子。
他的态度,他的立场,或许……会成为她在这深宅中,一个极其重要、甚至可能是唯一的、相对稳固的支点。
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坚定的希望,在她冰封的心底悄然滋生。
她需要时间,需要成长,需要更谨慎地观察和评估这位长兄。
但至少,她看到了另一种可能——一种并非全然是冰冷算计和无情倾轧的可能。
她伸出小手,轻轻碰了碰周氏端过来的那盅温热的牛乳羹。
温度透过瓷盅传递到指尖,带着一种久违的、属于人间的暖意。
她小心翼翼地、珍惜地,用小勺子舀起一点点,送入口中。
温润香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如同那缕微弱的希望之光,悄然渗入了她冰冷的心田。
前路依旧荆棘密布,杀机四伏。
但盛明兰知道,她不再是孤军奋战。
手札里的秘密是她的剑,卫嬷嬷的守护是她的盾,小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