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太原城内,晋王府偏院的议事厅内烛火通明。
李嗣源端坐于主位,目光锁在站在厅中那抹紫色身影上。
述里朵卸下了银狐毛镶边的红毡帽,乌如瀑般垂落肩头,衬得那张轮廓深邃的脸愈冷艳,紫瞳在烛光下泛着幽微的光,像极了草原上伺机而动的母狼。
李存仁站在李嗣源身侧,眼神中颇有几分忌惮。
昨日去驿馆请述里朵的场景,此刻还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让他对眼前这女人的忌惮又深了几分。
前日述里朵离开晋王府后,李嗣源在议事厅内终是待了一夜,直到天亮,他才召来李存仁,沉声道:
“四弟,你去驿馆一趟,请王后!”
李存仁领命,不敢耽搁,快马加鞭赶往漠北使者暂住的驿馆。
刚到驿馆门口,就见几个漠北士卒正抬着数个布袋往外走,袋沿滴下的黑红色液体落在地上,散出刺鼻的血腥味。
他心中一动,脚步顿了顿,顺着士卒的身影看向驿馆西侧的偏院——那是之前耶律觌烈的住处。
他绕到偏院门口,虚掩的房门内隐约传来压抑的呜咽声,他透过门缝看去,眼前的景象让他一僵!
只见耶律觌烈躺在地上,曾经威风凛凛的漠北大将,此刻浑身是血,锦袍被撕得破烂不堪。
他的脸颊肿胀,嘴角却没有一丝血迹,仔细看去,才现他的舌头竟被生生削去,只能从喉咙里出“嗬嗬”
的呜咽声,双眼瞪得滚圆,满是恨色。
而站在他身旁的,正是述里朵的贴身侍女,手中还握着一把沾血的短刀。
“既然醒了,就别再做无用的挣扎了。”
侍女的声音冰冷,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王后说了,你不该在漠北多嘴,更不该质疑她的决定!”
耶律觌烈听到“王后”
二字,眼中迸出怒火,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侍女一脚踹在胸口,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随后,侍女抬手,短刀寒光一闪,径直刺入耶律觌烈的心口。
那“嗬嗬”
的呜咽声戛然而止,耶律觌烈的身体抽搐了几下,便彻底没了动静。
李存仁看得心惊肉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可下一秒,侍女猛地转头看来,眼神锐利如刀:“谁在外面?”
李存仁闻声,反而推门走进去,故作镇定道:“晋国李存仁,奉晋王之命,请王后前往晋王府议事!”
侍女见状,收起短刀,脸上恢复了平静:“王后正在前厅等候,请随我来。”
走过偏院时,李存仁的目光再次扫过地上的耶律觌烈,心中翻江倒海。
耶律觌烈是谁?那是跟着述里朵的丈夫耶律阿保机征战多年的生死兄弟,是统一漠北的开国功臣。
就因为在漠北议事时意见不合,竟落得如此下场——被削舌灭口,死得这般凄惨。
这女人的心狠手辣,简直出了他的想象。
一路走到前厅,见到述里朵时,她神色淡然,仿佛刚才偏院里的血腥与她毫无关系。
可李存仁看着她那张平静的脸,却只觉得后背凉。
以至于此刻站在晋王府的议事厅里,李存仁想起昨日驿馆的场景,再看眼前气定神闲的述里朵,也是忌惮。
与她合作,不亚于与狼同行!
与虎谋皮!
“王后说,助我吞岐灭定安,”
李嗣源率先打破沉默,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可燕云十六州乃是中原命脉,绝非轻易能许的。
王后总不能凭借几句空话,就想让我调兵遣将,赌上三晋吧!”
他这话一出,李存仁附和道:“王后的承诺确实诱人,可空口无凭,我等实在难以信服。”
“毕竟战事一开,粮草、兵卒损耗无数,若漠北中途变卦,我三晋岂不成了天下笑柄?!”
述里朵闻言,非但没有动怒,反而轻笑一声:“晋王与将军倒是一唱一和。”
她向前走了两步,身后侍女立刻上前为她搬来一把椅子,她坐下,眼神直视两人,“二位放心,我既然敢来太原,自然不会只带一张嘴!”
李嗣源闻言,来了兴致,抬了抬眼皮:“哦?王后倒说说,有何凭证?”
“凭证便是漠北的铁骑。”
述里朵的紫瞳骤然一凝,语气变得斩钉截铁,“若晋王答应以燕云十六州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