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梆子刚响过,宋州城的城门突然出“吱呀”
一声闷响。
吊桥缓缓放下,一队玄甲骑兵踏着青石板路进城,为那匹棕马上的人身材魁梧,披着玄甲——正是奉旨提督宋州军政的顾全武。
他勒住缰绳,目光扫过空荡荡的街道。
身后亲卫纵马上前,低声禀报:“将军,田将军已在府门前候着,说备了宴席,给您接风。”
“宴席就不必了。”
顾全武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先去刑场。”
亲卫应道:“是”
。
队伍调转方向,朝着城西刑场而去。
路过节度使府时,顾全武瞥见门口立着的田承武——那人没穿官袍,就裹着件玄色劲装,肩背挺得笔直,脸色却是有些阴沉。
顾全武没停,马蹄声从田承武面前掠过时,田承武攥紧了腰间的刀鞘,指节泛白。
他从晌午就守在这儿,盔甲卸了一半又穿上,心里头像压着块石头。
自己传信给他,为他接风!
可他直奔刑场,明摆着是冲姬如雪来的——那女人被铁链锁在刑架上晒了两天,昨天还能哼两声,今天连头都抬不动了。
要是真死在顾全武眼皮子底下,自己这“知情不报”
的罪名,怕是再难翻身。
“将军,要不咱也跟去看看?”
旁边的副将凑过来,声音压低道,“万一顾将军问起姬如雪的事,您也好回话。”
田承武咬了咬牙,抬手按了按腰刀:“走!”
刑场这边,顾全武的队伍刚停稳。
火把燃起,照亮了中央那座黑的刑架——姬如雪被铁链捆在上面,双手反剪。
手腕处的皮肉都磨破了,血痂混着尘土,她头低着,散乱的头遮住脸,只有胸口那点微弱的起伏,证明人还活着。
顾全武翻身下马,玄甲蹭着马腹出“哗啦”
声。
他走到刑架下,抬头盯着姬如雪满身的血污,眉头皱了皱。
“将军,要不要先把人解下来?”
亲卫上前一步道。
顾全武没说话,反而转头看向刑场侧门——那边影影绰绰来了几个人,田承武走在最前面,步子迈得急,劲装下的肩背绷得紧紧的。
他刚走近,就抬手拱了拱:“顾将军远道辛苦,我本想在府里备着……”
“田大人倒是好兴致。”
顾全武打断他的话,语气里听不出喜怒,“把人锁在这儿晒了两天,是想替大王行刑?”
田承武脸色一白,赶紧上前半步:“顾将军这话误会了!
这女的劫法场、杀命官,是个硬茬,我怕她跑了,才暂且锁在这儿,等您来定夺……”
“是吗?”
顾全武淡淡回了句。
田承武一时不知再说些什么,语气有些支支吾吾。
顾全武没看他,转身对亲卫说:“把人解下来,找个医官治伤。”
随后他取出徐墨的诏书令,掷向田承武说道,“田将军,牙军大营由我接管,你无议吧。”
田承武没有回话,右手却紧紧攥着。
亲卫应声上前,田承武身旁的副将对一旁的士卒使了个眼色。
那士卒便将钥匙给了顾全武亲卫。
钥匙解开铁链,姬如雪失去支撑,眼看就要往下倒,亲卫赶紧扶住她。
她缓缓睁开眼,视线模糊,只看见顾全武的背影。
………
当天深夜
牢门“哐当”
一声被踹开时,洛小北正往墙角挪——这是他被关进来的第三天。
铁栅栏外的火把换了两拨,每一次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他都心里紧。
可当两个披甲士卒架着个人影进来时,洛小北瞳孔猛得一缩。
他扑到栅栏边,大喊:“姐姐!
是你吗?!”
一道血影被扔了进来——正是姬如雪。
她身上还裹着那身染血的蓝衣,额头敷着的草药早蹭掉了,手腕肿得紫,双眼紧闭,只有呼吸带着一丝颤抖。
士卒踢了踢牢门,粗声骂道:“老实点!
再吵把你舌头割了!”
说完“哐当”
一声锁上牢门,脚步声渐渐远去。
洛小北扒着栅栏看了半晌,确认士卒走了,才跌跌撞撞扑到姬如雪身边。
他不敢碰她身上的伤口,只能跪在稻草堆里,用袖子轻轻擦她脸上的尘土,眼泪落在姬如雪手背上:“姐姐,你醒醒……”
可能是因为敷上药草产生的疼痛,她喉咙里出一阵细碎的呻吟。
“姐姐?”
洛小北赶紧停手,俯身贴在她耳边,“我是小北,你能听见吗?”
姬如雪的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点。
视线模糊,她只看见个小小的身影在眼前晃,声音哑道:“你没……事吧?”
………
深夜
一道红衣身影正站在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