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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躺在冷清的府里,他翻来覆去睡不着。
终于,一个暴雨倾盆的夜晚。
文泽脱了长衫,只穿件单衣,跪在敬翔府邸的朱漆大门外。
雨水顺着他的梢往下淌,浸透的衣袍贴在身上,冷得刺骨,可他背脊挺得笔直,像尊钉在雨里的石像。
府里的老仆出来过三次,撑着伞劝他:“先生快回吧,大人今夜宿在宫中,您就是跪到天亮也等不着人。”
文泽摇摇头,声音被雨打得颤,却异常坚定:“我等得起。”
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当年站队时,他一时糊涂背叛了敬翔,投靠了对方阵营,如今想求对方伸手拉一把,本就难如登天。
可除了这位深得徐墨信任的崇政院使,再没人能帮他脱离困局。
雨势渐小时,天边泛起鱼肚色,文泽终于撑不住,眼前一黑便栽倒在泥水地里。
再次睁眼,是在温暖的内室,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药香。
他动了动僵硬的身子,才现自己躺在床榻上,盖着厚实的锦被,而床边矮凳上坐着的,正是敬翔。
这位大梁的智囊面色平静,手里捧着一卷书,见他醒了,只抬眼淡淡瞥了一下:“醒了?”
文泽心头一紧,挣扎着要下床行礼,却被敬翔抬手按住。
他喉头滚动,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后只化作一句沙哑的“老师……”
敬翔合上书,目光落在他脸上,那眼神里没有怨怼,却也无半分暖意,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人:“说吧,冒死跪了一夜,想要什么?”
文泽咬了咬牙,将所有体面都抛在脑后,伏在床沿叩:“属下想求个差事,去荆南。”
他知道敬翔需要人盯着高季兴,而自己虽有前科,却也熟悉南方局势,“属下愿为太师效犬马之劳,既往之过,任凭处置。”
敬翔沉默了片刻,指尖在书页上轻轻敲了敲,良久才道:“荆南瘴疠之地,高季兴亦是枭雄,此去凶险,你未必吃得消。”
“属下不怕。”
文泽抬头,眼里闪着孤注一掷的光,“只求太师给个赎罪的机会。”
敬翔看着他,终于微微颔:“去吧。
记住,你欠我的,欠大梁的,都得在江陵一一还回来。”
马车碾过石板路的声响将文泽的思绪拉回现实。
他望着车窗外渐亮的天色,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笑——敬翔的话,他没忘。
而高季兴这边,如今有意大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