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时，林沣带着准备好的册子回了观刑楼二楼。
徐墨还在椅子上静坐着。
“大人，东西带来了！”
林沣小心翼翼地将册子搁在案几。
徐墨垂眸看着案头青瓷茶盏中缓缓舒展的茶叶，热气模糊了他眼底翻涌的神色。
“你亲自放回去。”
徐墨指尖摩挲着杯沿，声音冰冷。
林沣如蒙大赦，刚要转身，却被一声暴喝钉在原地：“蠢货，你是要现在去吗！”
林沣猛地抬头，正对上徐墨鹰隼般的目光。
额头瞬间出现虚汗，张了张嘴，喉间却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絮，不出半点声音。
徐墨没有理会他，还在思考着。
忽然，他猛地抽出腰间横刀，刀锋划破空气的轻响惊得林沣浑身一颤。
横刀狠狠没入左手掌心的瞬间，徐墨瞳孔一缩。
钻心的剧痛如潮水般漫过神经，豆大的汗珠顺着下颌滴在衣襟上。
他死死咬住后槽牙，喉咙里出压抑的闷哼声，指节也暴起青筋。
林沣踉跄着要冲上前，却被徐墨睚眦欲裂的眼神生生逼退——那目光里的狠戾吓得林沣愣在原地。
血珠顺着刀刃滴落在地上。
徐墨咬牙将刀抽出，空气里弥漫着铁锈血腥的气息。
他随手扯下袍角缠绕伤口，粗粝的布料摩擦着翻卷的皮肉，疼得他眼前阵阵黑。
林沣就这样，在这里和徐墨待了一下午。
晚上，徐墨走向玄冥殿。
朱漆大门前，玄冥教众的银甲在夜色中泛着冷光，领头的守卫上前拦住徐墨，抱拳沉声道：“鬼薄大人，冥帝闭关，有令不见任何人！”
徐墨攥紧缠着布条的左手，掌心的疼痛让他保持清醒，沉默片刻后，转身迈向远处的偏殿。
偏殿内烛火摇曳，孟婆身着紫衣，身影在墙上映出扭曲的轮廓。
徐墨踏入殿门的刹那，一股诡异的香气扑面而来，意识瞬间变得混沌。
他不着痕迹地攥紧受伤的左手，伤口撕裂的剧痛使得脑子瞬间清明。
但表面上，他仍维持着呆滞的神情，垂头站于阴影之中。
“你杀了自己的师娘？”
孟婆那苍老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徐墨声音沙哑、机械地回道：“是！”
“为什么？”
“众目睽睽，别无选择。”
徐墨抬眼望向摇曳的烛火，火光在瞳孔里跳跃。
“那后面的兄弟呢？”
“冥帝有令，除张横，我料定他们必走东口，借手除去张横！”
随着一问一答，孟婆的攻势愈凌厉，而徐墨始终用最简洁的回答应对，直到那句关键的话语出口“为什么不放过他们！”
徐墨回道：“我的使命是潜伏在玄冥教，为大帅传递情报。
这才是大局。”
孟婆骤然沉默。
徐墨知道，自己赌对了——用孟婆的话堵她的嘴，远比任何辩解都更有效。
孟婆脸上阴晴不定，最后沉声道：“那本子找到了？”
“没有！”
短暂的沉默后，孟婆接着说道：
“冥帝命你为副军指挥使，但所辖只有原张横、元炘手下的两个营！”
徐墨依旧装作被控制的模样，不说话。
“退下吧！”
随着这一句话说出，徐墨垂眸应下，转身时故意踉跄半步，将虚弱演绎得恰到好处。
他知道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孟婆一定闻到了。
直到踏出殿门，他才长舒一口气，眼神也恢复了往日的凌厉。
殿内，孟婆望着那道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淡淡道：“有野心，是想法太多，还是…”
话音未落，烛火突然剧烈摇曳，将她的影子拉得扭曲而狰狞。
“王宇，你倒是给我留下了一个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