娆疆腹地,万毒窟外百里的深山瘴林,终年被墨绿色的瘴气笼罩着。
深处,密室前
李嗣源一身白色锦袍,手中的折扇不时轻摇着,扇面上“济世安民”
四个字在瘴气里若隐若现。
他身后站着几十名通文馆刺客,一旁站着巫王。
一名万毒窟士卒上前,按住岩壁上嵌着的青铜开关。
“咔咔——”
石门与岩壁摩擦的声响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门开的瞬间,一股比外面更浓烈的腥臭扑面而来,里面黑黢黢的,只能隐约看到中央立着个一人高的坛子,坛口压着块青石。
李嗣源眼神一凝,手一挥。
最前排的两名刺客率先提刀踏入,后面的人紧随其后。
门突然合上!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石室内突然传出凄厉的惨叫,像是众人被野兽活生生撕开皮肉,听得门外李嗣源身后仅剩的两名刺客喉结忍不住滚动。
惨叫声戛然而止时,蚩笠朝那士卒抬了抬眼。
士卒再次按动开关,石门缓缓向内收起——石室内的地面上淌着黑红色的黏液,原本进去的几十名刺客只剩几具残缺的尸骸。
而那青釉坛子的坛口,正汩汩冒着细密的气泡,坛壁上爬满了半透明的小虫,正贪婪地啃食着地上的血肉。
却看不清里面的血肉!
“呕——”
李嗣源身后仅存的两名刺客再也忍不住,捂着嘴蹲在地上干呕。
蚩笠却满意一笑,说道:“晋王,老朽的诚意,您看清了?”
李嗣源没看那坛子,目光落在蚩笠脸上,语气里带着试探:“有此物相助,毒公就没想过,肩挑天下?!”
“呵呵。”
蚩笠轻笑一声,转身,淡淡道:“娆疆与中原不同,不像你们一样酷爱杀伐!
老朽所求的不过是同胞的日子能安泰繁荣。”
李嗣源心底冷笑,扇子“唰”
地合上,说道:“说起来,毒公在龙泉宝藏之处的滔天怒火,玉石俱焚之势,就是本王也有些承受不住啊!”
蚩笠脚步一顿,冷声道:“想要太平,总得有人担风险,付代价。”
“这正是本王找你合作的缘故。”
李嗣源转过身,声音沉了几分。
“如今徐墨势头太盛,占了中原不说,还和吴国联姻,下一步怕是要吞了整个天下。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毒公该懂这个理。”
他盯着蚩笠的后背,一字一句地补道:“他夺了我的潞州,杀了我的大将,现在还在追杀天下不良人。”
“华州那边,李茂贞怕是也讨不到好——若华州丢了,本王有把握拉他入伙,只是这事,还得毒公多帮衬。”
蚩笠沉默一瞬,便应声道:“自然。
如今大帅已死,老朽这些‘小玩意儿’,也该派上用场,助晋王实现抱负了!”
与此同时,娆疆东部,毒藤林外
侯卿一身白衣,手里三枚青铜铜钱抛得飞起,又稳稳落回掌心。
铜钱上的卦象十分清晰,可他却反复抛掷。
降臣站在他身旁,一袭紫衣,指尖绕着一缕丝,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天天抛这三枚破钱,卜出什么了?”
侯卿抬手,铜钱在空中划出三道弧线,“叮”
地撞在一起,落回掌心时,卦象赫然是“泽水困卦”
。
他淡淡开口:“三十七次了,李星云,大凶。”
降臣挑了挑眉,语气听不出情绪:“怎么不卜卜你的好二弟?”
“第五十三次,吉。”
侯卿收起铜钱,指尖在钱纹上轻轻摩挲,随即看向她,“你不去?”
“不了。”
降臣转身,紫衣扫过地上的毒花,“有你足够了。”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毒藤林的深处,侯卿静静望着她的背影,没拦。
………
官道尘土弥漫
种桵一袭灰布长衫,骑马走在公主车驾侧后方,看着像是个随行的账房先生,任谁也猜不出这是手握千余甲士调度的谋士。
队伍中段的杏色锦车稳稳前行,车帘缝里偶尔露出上饶公主的声音,她正对着侍女低语。
种桵目光扫过队伍前后——亲卫们按他的吩咐,每隔五步便有一人手按刀柄,看似松散的阵型,实则把车驾护得密不透风。
“大人,前面就是清风驿了,”
杨焱骑马过来,“按路程,穿过这里便是我定安的疆域!”
种桵还没应声,头顶忽然掠过道灰影,一只信鸽扑棱着翅膀落在他肩头,脚爪上的竹管系着圈红绳——那是定安情报网特有的急报标记。
他解下竹管,指尖捻开纸张,一行字格外刺眼:“清风驿伏三百死士,带弩箭火油,目标公主车驾!”
种桵把信纸揉碎,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只对杨焱吩咐道:“传我命令,前队改向,走南侧羊肠道,绕开清风驿。”
“走山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