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冷水顺着铁丝网的破口往下滴,砸在脖子上,跟针扎似的。
风钻进领子,我缩了下肩,手却稳稳地搭在枪上,没动。
车灯灭了,整个厂区黑得像灌了墨,只有远处据点里闪出的火光,在泥地上拉出歪歪扭扭的影。
我们贴着锈铁丝网往里蹭,每一步都踩在水坑和碎石头上,靴子碾过干树枝时,赵勇抬手——前面三十米是哨塔的死角,但红外线可能还活着。
赵勇在前头猫着腰,背上的装备包蹭着地面,沙沙响得几乎听不见。
我和李悦跟在后头,喘气都不敢大声。
李悦的手一直按在热成像仪上,指节白。
刚才东边仓库炸了,枪声乱成一锅粥,我们趁乱冲进来,守卫全被引过去了。
可现在,里面的枪声稀了,只剩零星几下,在走廊里撞来撞去。
火光从门缝漏出来,照在石墙上,像有东西在爬。
“停。”
我贴住耳朵,靠在通风口外的柱子上。
心跳撞着耳膜,太阳穴一跳一跳。
止痛药劲儿快过去了,脑子里像有钉子在转,呼吸都扯着神经。
我闭了会儿眼,逼自己静下来。
不能出错,这次没退路。
李悦蹲下,打开仪器。
屏幕上的红影晃着,像被雨打湿的火苗。
她低声说:“东边走廊还有四个,挤在b区休息室,紧张得很,等支援。
西边……三个穿工装的,押着箱子往地下走,有个背硬盘包的,走得稳,不像逃命。”
我盯着屏幕,眉头拧死。
“他们不是跑,是搬东西。”
声音压得极低,快被雨盖住了。
“地下三层。”
我说。
那儿是备用机房,早就断电封了,连线路都剪了。
可孙伟的生命信号,就是从那儿传出来的。
一个昏迷的人,不可能自己开机。
说明——他们不仅通了电,还让整套系统转着。
目的就两个:验数据,或者拿孙伟当人质,黑进警局内网。
赵勇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沉得像井底。
他抬手,三根手指并拢,然后一划——断电。
我点头。
硬冲不行,对方乱是乱,但还有组织,一警觉,立马毁数据或掐断孙伟的命。
得闹出更大的乱子,把他们的注意力全撕开。
我打手势分任务:赵勇带人绕去西边配电箱,准备剪主电缆;李悦开电磁干扰器,堵死所有通讯;我贴墙过去,摸到监控盲区的检修口——离地下二层排水管最近。
一旦断电,十秒内必须滑下去,赶在系统重启前摸到机房外围。
雨声是最好的掩护。
我们散开,影子吞进黑里。
我贴着墙根爬,战术裤蹭着水泥地,膝盖闷。
前面是通风井的检修口,螺丝锈死了。
我掏出液压钳,一点点松,动作慢得像钟表在爬。
耳机里传来赵勇一声轻咳——准备好了。
我吸了口气,压着太阳穴的胀。
药效像层薄冰,快裂了。
这时候绝不能用“回溯”
,一陷进过去,现实就断了,哪怕十秒,也可能把自己送进枪口。
只能靠眼前的情报、经验和直觉。
我抬手,对着李悦比了个“三、二、一”
。
赵勇动手。
“咔——”
一声轻响,接着西边整层灯全灭。
应急灯迟了几秒才亮,绿光洒在地上,像水底的鬼火。
几乎同时,有人吼:“电不是我们断的!”
语气慌了,脚步乱了。
就是现在。
李悦按下遥控器。
东边走廊尽头,一个伪装成配电箱的玩意儿炸了,轰的一声,火光冲天,集装箱嗡嗡震。
那是我们做的声光饵,伤不了人,但够真。
猛虎帮残部立马开火,以为警察杀进来了;技术组也调转枪口,朝爆炸点扫,以为对方反扑。
黑里枪火乱飞,曳光弹划出红痕,烟呛得人睁不开眼。
两边乱打,吼叫和惨叫混成一片。
我抓住这不到十秒的空档,爬上排水管,撬开最后两颗螺丝,顺着铁管滑下去。
下滑时手掌被锈边割了,没停,落地膝盖一沉,立刻贴墙,穿过窄维修道,摸到地下二三层之间的防火门。
门是电子锁,断电重启时自动开了三秒。
我推门进去,顺着楼梯往下,脚步轻,耳朵听着上头动静。
枪声还在,说明乱子没停,没人顾得上地下。
地下三层更静,只有机器低鸣,像什么巨兽在睡。
我摸出手电,不开强光,侧着扫了一圈。
空气里一股机油混臭氧味,墙角湿漉漉的。
走廊尽头是机房,门上有生物锁,旁边巡逻屏显示三分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