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徽贴在胸口,烫。
不是太阳晒的那种热,是往肉里钻的烧,像谁拿烙铁贴上了皮。
我抬手按了下,金属边都烫,指尖一缩,心口跟着闷了一下,喘气像卡了沙子。
那热不从外头来,是从骨头缝里往外冒的,好像这徽章不是别在制服上,而是焊进了肋骨,连着神经一起烧。
空气又潮又腥,霉味混着电线焦糊的味,地下三层的冷气往裤管里钻,可我后背全是汗,湿衣服贴着脊梁,一阵冷一阵热,像有虫子顺着骨头爬。
赵勇靠着配电箱,枪攥在手里,指节白,眼死死盯着门缝,像头被逼到墙角的狼,就等一个动静。
他右肩那道旧伤又开始抽,三年前那次任务留下的,阴天就疼。
现在他微微弓着背,肌肉绷得像拉满的弓,整个人抖着,不是怕,是紧。
李悦蹲我后头,记录仪关了,屏黑着,但她手没松,拇指卡在开机键上,随时能按下去。
她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可我知道她在数——数心跳,数电流的嗡,数这屋子里每一点不对劲的节奏。
我闭眼,想压住太阳穴那根抽着的线。
刚沉下去,眼前就闪——不是回忆,是活的:天花板角落那个蜂窝状的东西,一圈圈漾出淡蓝光,像水波,悄无声息扫过我们藏的位置。
那光不对,不像是亮的,倒像在算,在扫,在找。
它不是照亮,是穿透,是拆开你一层层皮肉往里看。
我甚至“感觉”
到那束光掠过脑袋时,颅骨里像被小针轻轻拨了一下,像有人在翻一本活的档案。
猛地睁眼,装置还是灰的,可我知道它在动。
就像我知道,自己的心跳,正被人悄悄改了拍子。
“有东西在扫我们。”
嗓子干得裂了口,声音压到最低,“不是摄像头,是顶上那个圆盘,蜂窝形的。”
赵勇顺着我指的方向看,眯眼。
那玩意嵌在水泥顶上,三十公分,六边形坑密密麻麻,像蜂巢,又像老庙里的图腾。
表面落了灰,边缘锈了,像是废弃多年,可它就在那儿,沉得像块活肉长进墙里。
他没吭声,枪口抬了点,对准那位置。
不是瞄准,是示威——哪怕对方看不见。
李悦抬头,手指在记录仪壳上敲两下,短促——三快一停,暗号:她也感觉到了。
耳机还戴着,左耳线连着机器,刚才自动录到一段低频波,没来得及分析,但她知道那不是杂音。
那频率太整,像心跳,又像代码,藏在嗡嗡声里,要不是她调了滤波,根本抓不住。
她悄悄把音频存进加密区,手指滑触控板时,指尖抖了一下。
远处传来脚步,七步一停,七步一响,和变压器嗡的一样。
每响一次,蜂巢就轻轻震一下,像在应答。
我再闭眼,想调能力回三秒前的画面,确认那玩意到底动没动。
刚集中,脑袋像被铁圈勒紧,额角青筋跳,鼻腔一热,血顺着人中往下流。
袖子一抹,指头沾湿,腥气在嘴边散开。
可眼前没断——我看见我们仨的背影,罩在一层红格子里,光从蜂巢降下来,慢慢移,像在打标签。
画面里,赵勇手还在枪套上,李悦抬头看天花板,跟现在一模一样。
这不是过去,是现在,正生。
睁眼,心跳撞肋骨,耳朵嗡嗡响。
这能力从来只能看过去,从没看过“正在”
。
可现在它像被拽住了,被迫同步。
我的意识卡在时间缝里,既不在当下,也不在过去,像是被什么东西硬接了进去。
我甚至能“听见”
那蜂巢内部的运转声,像无数小齿轮咬合,像数据流在跑,像某种协议正在握手。
脚步停在门外。
门把手缓缓下压,金属轴摩擦,轻得像蛇爬铁皮。
李悦呼吸一重,口罩边浮起雾气,在冷里凝成水珠,顺着下巴滑。
我抬手,三指贴唇,猛摇头。
赵勇不动枪,只把身子往墙缝里挤了挤,靴跟抵住水泥棱,防滑。
枪口始终对准门轴,手指搭在扳机外,随时能扣。
他呼吸放得极慢,胸膛几乎不动,只有眼珠在黑暗中微微转,盯着门缝里一丝光的变化。
我用鞋尖在地上划字:三秒后退,左墙缝。
动作极轻。
赵勇看见了,慢慢往后挪,肩蹭墙,像影子滑开。
李悦跟上,动作轻得像挪纸,连呼吸都调成和变压器嗡鸣一样的节奏。
我们仨贴墙缝,刚好躲开门开时手电扫进的光带。
门只开一条缝,一只手伸进来,戴黑手套,指节粗,虎口有疤。
它把一张纸条塞进门框下,缩回去。
门关上,脚步原路返回,七步一停,渐远,消失在走廊尽头。
我等了十秒才伸手拿纸。
打印的,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