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
剧烈的头痛,像是有人用钢针在太阳穴里搅动。
“风筝”
的意识从一片混沌的黑暗中,艰难地挣扎出来。
他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特高课那泛着血腥味的潮湿地牢,而是一片柔和的白色天花板。
空气里,没有恶臭,只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他动了动手指。
身体上传来的,不是铁链的冰冷触感,而是柔软的棉被。
除了伤口处传来的阵阵刺痛,他感觉不到任何束缚。
“风筝”
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坐起身,警惕地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陌生的房间。
陈设简单,但异常干净。
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他身上的囚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干净的病号服。
身上那些狰狞的鞭伤,已经被仔细地清洗、上药,并用洁白的纱布包扎好。
这里是哪里?
医院?
不对。
窗户被厚重的窗帘遮蔽,看不到外面,但能判断出这里绝对不是任何一家公开的医院。
“你醒了。”
一个清冷的女声,从房间的角落传来。
“风筝”
的心脏猛地一跳,他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护士服,戴着口罩的女人,正端着一个放着药品的托盘,静静地站在那里。
是她!
“风筝”
的记忆,瞬间闪回到特高课地牢那片混乱的黑暗中。
就是这个女人!
她用那个叫“由纪子”
的假身份,用那种神鬼莫测的手段,在影佐龙一和宪兵队的眼皮子底下,把自己带了出来!
她是谁?
“你们是谁?”
“风筝”
的声音沙哑干涩,他死死地盯着对方,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像一头准备随时扑杀的猎豹。
女人没有回答。
她只是走到桌边,放下托盘,倒了一杯温水,递了过来。
“喝点水,你的声带有些受损。”
她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听不出任何情绪。
“风筝”
没有接。
他的大脑在飞运转。
从特高课总部那个铜墙铁壁的堡垒里,把他一个大活人救出来……
这种能力,这种手段……
他先想到的,是重庆方面派来的特别行动组。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自己否定了。
不可能。
就算是戴老板最精锐的“神兵”
,也不可能做到如此天衣无缝。
那会是谁?
一个名字,如同鬼魅一般,从他脑海的最深处浮现出来。
幽灵!
那个在影佐龙一审讯室墙上,用鲜血写下的名字!
“风筝”
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复杂。
有震惊,有疑惑,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惧。
他被自己的敌人,从另一个敌人的手里,救了出来?
这算什么?
就在这时。
房间墙壁上,一块原本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墙纸,突然无声地向上卷起,露出了后面一块漆黑的屏幕。
屏幕亮起。
一道模糊的人影,出现在屏幕中央。
那人影端坐在一张椅子上,身形被浓重的阴影笼罩,看不清任何面容和细节。
只能看到一个轮廓。
一个带着绝对掌控力的,冰冷轮廓。
“‘风筝’站长,初次见面。”
一个经过电子处理,分不清男女的合成声音,从屏幕中传出,回荡在安静的房间里。
“我是‘幽灵’的指挥官。”
真的是他们!
“风筝”
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他宁愿面对影佐龙一的酷刑,也不愿面对眼前这种未知的、无法掌控的局面。
“你们……救我出来,到底想干什么?”
他沉声问道。
屏幕里的那道人影,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在谈我们的目的之前,我想,我们应该先建立一点最基本的信任。”
话音刚落。
屏幕上的画面一转。
出现了一本文件的封面。
当看清那封面上的几个字时,“风筝”
的呼吸,瞬间停止了!
那是军统最高级别的“天罡”
级双向通讯密码本!
只有他和重庆的戴老板,以及几个核心报务员才知道的,绝密中的绝密!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风-筝-站-长-电-告-钧-座……”
那个冰冷的合成音,一字一顿地,念出了他昨晚在毕思路绝境中,向重庆出的那封求援电报的明文!
